一路纵马扬鞭,三人在行路间已然互相了解,可能是叶瑾宸骨子里的北方豪气,让这两个衢州大户子弟心生亲近,又或许是少年之间的心心相惜。
中午之前,三人赶回了苏风院,孙文若和书百车两人前往拜访苏院长,而叶瑾宸则迎面撞上了安芷婍。
叶瑾宸活着回来的消息,传到了所有人耳里,萧凤儿,薛风,董必空等人都聚到了叶瑾宸的小院子里。
赶来的萧林,看到叶瑾宸并无大碍,一颗石头这才落地,毕竟几日最忧心的,便是萧林实在怕卢铁回来发飙。
叶瑾宸编了个幌子,说是在张虹带自己在江上之时,偶遇风雨,木筏被掀翻了,自己这才得以逃生。
“哦?你过几天就走了?”归来的叶瑾宸,这才知道原来萧凤儿要回荒州了。
“是……当时以为,以为你被张虹给害了,所以我写了信回府,再说我的学业也马上结束了,我爹便命人来接我回府。”萧凤儿又想到了那晚叶瑾宸为了救自己,而跟着张虹走了。
“哦……既然如此,那以后有缘,江湖再见。”叶瑾宸抱拳笑了笑。
“没想到瑾宸这一趟回来,从书生,变成江湖侠客了啊,哈哈哈。”董必空此时看着叶瑾宸安全归来,也非常的高兴。
“只是……还有许多同学……”薛风虽然看着大家高兴,但还是不能忘记那些在富县因为各种原因而丧生的学子。
就在众人还在聊天之时,苏霖来了。
“院长要见你。”苏霖撩下一句话,便扭头离开了。
从舍房小院离开,进到苏风院,穿过教室和习堂,便进入到院长所在的小院。一路两人并无交流,只是在进院前,苏霖扭头跟叶瑾宸说了一句。
“我早跟你说过,不要惹是生非,不要到处显眼,这次是你运气好,但下次,你不一定能活的下来。”
叶瑾宸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只是今天意外的是,在院内他看到刚刚从屋内退出来的书百车和孙文若二人。
还有一人,苏翰,院长的儿子。
苏翰对于叶瑾宸与孙文若和书百车认识,显得有些吃惊,但很快也淡了下来,让苏霖为二人安排住处,说是歇上两天再走。
然后便带着叶瑾宸,进到了院长的书房。
苏翰贵为侨伯公,可以说作为非大楚皇室及几个王爷外,身份极为尊贵,但老爷子并没有享受的习惯,也不曾雇佣过很多家丁,朝廷虽然在钱塘郡城里赐了宅子,但大多数居于苏风院内。
叶瑾宸踏入书房,便看到那个满头白发的老院长。好像从咸阳一路赶回江州,再加上中途有几场暴雨,能感觉到苏翰有些疲倦。
“你们在富县的事情,我知晓了,我也严厉的惩罚了苏霖,这事儿办的不对。”这位端坐的老者,好像更在意案桌上的院务,埋头于卓案,并未抬头。
“回院长,我倒是觉得苏先生本心毕竟是好的,带领学子治水也是为百姓造福。我想,富县发生意外,也不是苏先生的本意。”叶瑾宸说完,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再说话。
“哦,不是本意。”苏翰说完,抬起了头,盯着也叶瑾宸,之后挥了挥手让苏翰出去。
“苏霖虽说很讨厌你,但不会如此下作,更不会牺牲我院内众多学子为你陪葬。”苏辙的一番话,触到了叶瑾宸心底最担忧的事情。
叶瑾宸虽然年少,但自小经历了太多,并且苏霖对自己的恶意从不掩盖,很久之前叶瑾宸便知道了苏霖很厌恶自己,并且自己并不知道为何。
事发之时,叶瑾宸其实仔细考虑过,是不是苏霖知道富县要发生什么,这才安排让自己前往,好在混乱中杀掉自己。
但不单是自己,陷入危机的还有其他苏风院学子,更别提荒州府府主的女儿萧凤儿。而且自己这一路,还有学医的安芷婍,和张督尉相熟的董先生,看起来也并不是简单的武院先生。
这么仔细想来,反而自己这一路才是最为安全的,毕竟不论是董必空先生,还是萧凤儿的护卫萧林,都是中品高手。但如果这些都是做出来的样子,那苏霖的心思,可就……
“不用瞎想了,苏霖没有要至你于死地,更不会用什么如此极端的安排来窜一个局,如果想要让你合理的死,有太多其他办法了。”
“他讨厌你,但绝不会让你死。”苏辙直视这叶瑾宸,好像嘴里说的事情并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
叶瑾宸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院长,并非只是个简单的书院院长,再想想苏风院能屹立在大楚多年不衰,想想书百车的话,突然觉得好像卢铁把自己带来苏风院,并非简简单单的找个安顿之地。
“我知道,如果要安排个死局给我,苏先生断然不会让萧凤儿与我一路。”叶瑾宸看着眼前的老者,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嗯,你能明白就好。”
“龙雀楼的事儿,别说苏霖了,就连我也不知道。所以无法提前预知,你这次是实实在在遭了无妄之灾。”说完的苏辙摇了摇头,起身走到叶瑾宸身边,拍了拍叶瑾宸。
“我要罚他,并不是因为他设局害你,而是因为他居然冒险让你出了苏风院。你以后要记住,在院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叶瑾宸突然有点恍惚,因为在院内多年,这时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苏风院一直是自己的保护所?
“卢铁呢?”
“呃,铁叔叔前些日子出去办事儿了,他说要许久才能回来。”
“哼,那个混账,把你扔到我院子里,自己倒是跑的勤快。”
“不过还好你没事,他没在,不然估计又要来我这里大闹一番。”说完苏辙突然看着叶瑾宸,笑了起来。
“你也长大了,该有些事情让你知晓了,先下去吧,过几天,我带你回一趟剑庐。”
直到叶瑾宸出了院子,走在回舍房的路上,也是一脸茫然,剑庐?怎么突然之间就要待自己去剑庐呢?
如果自己并不清楚剑庐是个地方前,可能还会觉得只是个什么厉害人士住的地方,但现在叶瑾宸非常清楚,那是天下三大武林圣地之一,何况明年就要举行十年一次的开庐礼。
就在叶瑾宸还在努力思索之时,苏翰回到了书房。
“父亲,好像瑾宸和那书百车和孙文若,也是相识的,我刚问过了,说是在回院路上偶遇。”
“哦,没什么,应该只是偶遇,正好过几天一起上剑庐了。倒是瑾宸这孩子运气不错,结交了这衢州的这两位,嘿嘿。”
“父亲,您决定了?要让瑾宸上庐?”苏翰好像对父亲的决定有些疑惑。
“这次在咸阳,我见到了太后,你妹妹和弟弟的事,总要有个了结。何况,瑾宸这孩子不错,这次的事情能看的出。他已经,长大了……”
叶瑾宸回到舍房,发现萧凤儿等人已经回堂上课去了,倒是董必空还等着自己。
“你要学弓么?”两人聊了一会,董必空突然问了叶瑾宸一句。
“董先生,这弓箭……我会啊?”
“不,是真正的弓。”董必空此次出行,负责护佑学子安全,但路遇龙雀楼围杀傅山,虽说不是自己一个中品就能够左右的事情,但毕竟心里落下了悔懊。
“平时在武院练习,我有观察,你很适合弓箭。再加上此次让你遇险,虽说平安归来,但毕竟是我失职,也没什么好礼物给你,只有这弓箭技艺。”
“这次出门,我没有多想,不然倘若我弓箭傍身,在富县荒郊,也不会让那么多学子亡故。”
“董先生,毕竟这种事儿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还请先生不要太过介怀。”叶瑾宸感觉得到,眼前的董必空是真的懊悔,但也不想此事成为他的困扰。
“你不必再说,这些我都明白,但还是我自己本领不行,倘若我要有那傅山的功夫,怕是谁来也不惧。”
“我已经想通了,如今老院长归来,我也又见到了苏兄,这几天我还会在院里,顺便把我家传的弓箭之技教授与你,之后便会回家闭关,不入上品,不出凉州。”
叶瑾宸见董必空的样子,也应承了下来,相比是董必空对自己的补偿。
“你虽然答应,但应该不以为然吧,毕竟看过了傅前辈大杀四方,怕是不太在意我这军中的弓箭技艺。”董必空笑了笑,看着叶瑾宸说到。
“确实,不论是军中能人,还是江湖高手,都很少有用弓箭的,但你可知,只要我手持劲弓,百步开外,就算是上品高手我也不惧。”
“就像那阴玄子,倘若是三百步的距离,那么死的,一定是他。”
“三百步?那……”叶瑾宸被董必空说迷糊了,因为大楚强弩,目前也只有三百步的有效射程。
“我是凉州陇西人氏,而我们凉州盛产大马和弓手。我家祖上,便是当年统领西凉铁骑征战四方的大将董彪骑。”
“当年祖上一口铁弓,可在五百步外穿透七层皮甲,三百步可串数牛而过,可惜的是我辈后人还人能达到此般境界。”说完之后,董必空摇了摇头。
“倘若和上品高手对决,出其不意,三百步外,我敢说三箭必定取其首级。”董必空说完,便微笑的看着叶瑾宸。
叶瑾宸也明白了过来,赶紧谢礼,就要拜董必空为师,但被他制止了。
“我只是教授你家传弓箭技艺,并不是要收你为徒,我也称不上你的师门,毕竟我家族也以衰败多年,这点事情并不碍事。”
两人相约第二日清晨练箭之后,董必空说是要准备准备,便先行离去了。
只是今儿个叶瑾宸的小院极其热闹,书百车和孙文若,又找上了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