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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和小青去和笑非与Eli告别，我俩尽量表现出开心的样子，笑非也没太在意，只是说去去就回吧，别乐不思蜀就行。临走前Eli偷偷跟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挥手和他说了再见。笑非把我和小青送到楼下，又问：“小马，你不会再不回来了吧？”“怎么会，”我说，“我只是回去看看，也许待不了多久，真要回国准备的事情还很多。”“嗯。”我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便又说：“回去好好照顾Eli，他不喜欢Drown，好点了你俩就搬回家里住吧。”“我知道，那你们保重。”他说完笑了笑，站在那里没有送我们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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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青赶回北京，我依旧在王府井住下来，小青见我安顿好便犹豫着说：“小马，如果你想明天就去看他，能不能自己先去？”我知道她可能对见陆子期还有些顾虑，便说好，你先忙公司的事，等你想去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小青点了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忙问：“小青，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她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小马，你还在写那个故事吗？”“最近没有写，但已经写了一些，我会把它写完。”我回答，还是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我也在写你的故事，等我写完了给你看。”她说。“好啊，本以为你如今忙起来连看书的时间都没有了呢。”我笑道。“故事还是应该有结局的好。但故事毕竟是故事，它只是创作，一种艺术错觉，未必需要遵循事实和真理。”小青幽幽地说。我一愣，小青的话充满玄机，我一时没有领会它的真正涵义。“没什么，我在想，如果马路不死，而是当初选择了金子，就一定会有个完美的结局吗？”小青说完又急忙解释，“对不起，我没有想要刻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说的是陆子期。如果当初笑非没有出走而是和陆子期修成正果，以他软弱拘泥的性格笑非的结局一样不会很好，陆子期的死或许对他们两个是一种解脱。这个想法虽然很残忍，但从彼此的角度来讲或许不是最坏的，毕竟陆子期始终没有放下笑非，并因他的死而悔恨及愧疚，而如今笑非不可能再回到他身边，他的余生将在漫长的痛苦中度过。我知道小青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不会因陆子期的下场而心生怜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笑非的幸福，她对陆子期的遭遇所表现出的伤感和顾虑也是因为对笑非的担忧，她说过爱有代价，而这个代价并非只有陆子期一个人付出了。她如今跟我说的这番话只是为了让我更加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毕竟在她的认识里我始终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而这一点她也并没有错。
“我知道了，”我说，“我会正面理解所有这些发生的事情。”小青终于笑了笑，说：“关于你前天问我的那个问题。”“哪个问题？”我心神恍惚疑惑着问。“没什么，你好好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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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早早起身赶往潘家园附近的肿瘤医院，按照小青给我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陆子期的房间。陆子期见我来了有些惊讶，但马上笑着说：“小马，你来了。”他状态看上去很差，不仅虚弱还瘦得厉害。我感到有些心酸，便刻意躲开他的目光，把带来的花帮他插在瓶子里，坐下来才看着他勉强笑道：“看来你该早点戒烟，不过肺部肿瘤也不是不治之症，现在的医学如此发达，你只是需要一段时间调养罢了。”我说了这番话自己都觉得很假，他应该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只是上次见面刻意隐瞒了我。
陆子期没有理会我说的话，依然笑着说：“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了，也是老天对我的眷顾，我向来不与天争，何况他如此善解人意。”我知道他已经放弃了，但依然觉得他的话太过消极，便说：“我也不相信奇迹，但我相信只要坚持结果会不同。”“你说得对，可惜我从来没有坚持过，到了今天再谈坚持已经没有了意义，但让我欣慰的是还有你和小青，你们的生命中还有很多创造奇迹的可能。”他淡笑着说。我忽然无言以对，便低头沉默下来。他见我不说话又说：“小马，上次和你见面后我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如果可能，恕我冒昧，你能再来看我几次吗？我想我有些话还要跟你说。”他说完咳嗽起来，我急忙安抚他，立刻答道：“当然可以，你不要这么客气，其实我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看你，并没有其它事情。”“这样实在是太好了。只是我还有两个不情之请。”他又说。“你尽管说。”我想不出他会让我做什么，他这个人一贯礼貌客气，但今天他给我的印象有了些变化，也许他的确有什么重要的事放不下。
“我有两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忙，一是家里的两只猫，虽然阿姨会照顾，但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既然你也是爱猫的人，能不能请你经常去看看他们，如果你不忌讳，搬到我家里去住则更好，我知道你刚回国还没有安顿，也不算太过打扰你吧？”他看着我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恳切。“这——”我犹豫了，我没想到他对我如此信任，这应该不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他人可托，或许只是希望能在离开前多见我几面。他想跟我说的一定是他和笑非的故事，而我也有颇多疑问等待他去解答。但搬去他家里住——陆子期于我毕竟不同于笑非，我没有办法答应他。“没关系，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也才想到你可能现在和小青住在一起，是我冒昧了。”他微笑着说道。我尴尬地一笑，说：“我会经常去帮你照顾核桃和点点，你放心。”他点了点头，又说：“那么第二件事，我这次住院来得匆忙，在家里留下一些东西想请你帮我带过来。”“这个容易，你说吧，都有什么？”我连忙说道。“别的没什么，只有一样。你去家里到我的书房，在书桌左手的柜子里有一包日记本，一共六本扎在一起，你帮我带过来好吗？”“好。你放心吧，我明天就带给你。”我应道。他满意地闭上了眼睛，稍后又睁开看着我说：“小马，真的太感谢你了。”“不要再说感谢的话，那会让我很惭愧，举手之劳而已。”我忙说。“那些日记——”“我不会看的，原封不动地给你带过来。”陆子期对我的信任让我很感触，我虽然对他抱有好奇，但我知道什么是我不该触碰的。
陆子期把钥匙交到我手里，还要说什么却见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门来，正是我在他哥哥葬礼上见到的郭文左和楚云泽。他们见我在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知道他们两个对我强占陆子期的公司尚有敌意，便站起身打算告辞。“小马，你先别走，我给你介绍，这二位都是我最好的兄弟，郭子和云泽，你们也早该认识了。”陆子期探起身来招呼道。我主动上前和他们两个握了手，尴尬地说：“在下马忱，幸会。”“幸会。”郭文左朝我点了点头，但还是把手伸过来和我握了一下。楚云泽则用力在我手上捏了一下说：“早有耳闻，感谢您能来探望期哥，这是要走了吗？”“是啊，你们哥几个聊吧，我改天再来。”我匆忙和陆子期告别，心绪烦乱地离开了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