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之后的几天笑非并没有出现,Eli缠着我说让我带他去见Jonas,我只好应承道下次去沉沙把他也带上,他问我下次是什么时候,我心不在焉地说很快很快。他又问我他可不可以自己先去找他,我说不行,笑非回来前你哪也不能去。他委屈地说好吧,便每天窝在酒店看电影,偶尔晚上跟我出门走走,只是依旧离小青远远的。我也并非每天可以见到小青,有时候她会不打招呼地消失,有时我因某种莫名的原因故意躲着她。
一天深夜,我突然想出去透口气,便披上大衣出门,下到大堂时迎面撞见刚从外面回来的Eli。他衣衫单薄,紧裹着外衣低头急匆匆地往电梯间跑,我一把抓住他问:“他这是干嘛呢?去哪儿了?”“马哥!”他看到我一惊,随后说道:“就是出去转转。”“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少出去瞎跑什么?到底去哪儿了?快说,我不打你。”我吓唬他。“我,我去了午门。”“去那里干什么?你自己?”我惊讶地问。“啊,我就是想看看Isaac是不是在那儿。”他嚅嗫地说。我笑了,“你呀,跟你的Isaac一样,时不时地犯神经。”“马哥,你可千万别告诉Isaac,也别告诉Afra姐。”他急忙哀求道。“我说那些干什么?你是大人了,这些事别人管不着。”我说着就往门外走,他急忙跟上来问:“马哥,你去哪儿?”“去酒吧。”我突发奇想,便打定主意说。“那你带我一起呗,我在酒店待着很无聊。”他又低声下气起来。“我可不去On-Off。”我说。“去哪儿都行,我去给你当保镖,这里的人都太坏。”他一本正经地说。我看了看他,摇摇头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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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Eli坐上出租车一路到了Dark,下车时他笑道:“马哥,今天你不会再喝醉了吧?我自己恐怕没法把你背回去。”“那你敞开了喝,我肯定能把你弄回去。”我笑着说。进了酒吧,人头攒动间并没有发现云白的身影,我便和Eli在吧台前坐下,点了两杯酒。Eli好奇地扭过身看着酒吧里的人,不一会儿又回头对我说:“这个酒吧好像和别的酒吧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他们年纪都很大。”“哈哈,你感到孤单了?”我又问。“才不会,你不是在这儿呢嘛。”他笑着说。“来,喝酒吧。”
其实除了当年我偶尔去云白的酒吧坐坐,多数时候我们都在家里喝酒,至今为止我也很少光顾酒吧这种地方,一是嫌吵,再一个则是因为懂得越是这种人群熙攘之地越是会扩大一个人的孤单。我盯着吧台里调酒的男孩,他文静的样子让人很舒服,话不多,但做起事来干净利落,便不知不觉地陷入对年少时光的回忆。“马哥?”Eli见我不说话,问我,“你怎么不上楼去找你的朋友?”我回过神来,转头看着他说:“我怕你一个人孤单呀。”“你去吧,只要别待太长时间,也别喝太多酒,我等着你。”他说。我笑了,拍了拍他肩膀,“那你等我一会儿,我保证不让你担心。”“嗯,你去吧,万一喝多了,我也肯定能让你平安回去。”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于是站起身跟一个服务生说我找你们老板,我是他朋友,姓马。他便放下手中的工作上了楼,很快和云白一起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云白见到我大声喊道:“小马,快上来,快上来!”我于是向楼上走去,在半路就被云白搂了个满怀,他说:“你小子真行,说走就走哈!我以为这回又得三年五载了,气得我胡子都歪了。”“我这不很快就回来了吗,不由分说先来拜访你。”我笑道。“来,进屋聊,喝点什么?”他忙拉着我说。“喝茶,我还真挺怀念你的武夷水仙。”“更好,‘古今呈异客,闲雅品人生。’这次我们就喝茶。”
“小盈没在?”坐下后我问。“她偶尔回家住,估计明天就回来了。”云白边沏茶边说,“她不在我倒乐得清闲,要不还真是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注意身体啊。”我笑道。“放心吧,你哥我身体还硬朗着呢。哦,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那天你和晢凡走后发生点什么没有啊?我和我媳妇可是叨咕了好几天。”“能发生什么?时过境迁的。”我接过他递来的茶盏,装作不以为然地说。“不会吧!你这可是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他夸张地抱怨道。“你呀,就是多管闲事,凡事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我笑道。“成,就当我多此一举。不过——”他笑着说完,又补充道,“后来我还真见了她一面。”“是吗?什么时候?”我急忙问。“瞧瞧,露馅儿了吧,你急什么?”“不急,不问,你也别说。”我抬手假意制止他。“我偏要说。”他挨到我身边来,继续说道,“就是前一阵儿,大概也有两个多星期了,我媳妇说想吃大董的烤鸭,我正好想着打听下你俩的事,就让她叫上晢凡一起,因为原来她俩也经常在一起吃啊喝的,这北京城都让她们吃遍了,你说这些八零后,脑袋里也没个正事儿。”他说着把话题扯远了,我赶紧帮他拉回来,“所以她去了?”“对呀,那天周末,大董人可真他妈多。你说这烤鸭好吃在哪儿呢?我看真不如簋街的麻小吃着过瘾。”我心里好气又好笑,也不便再催他,只好等他说下去。
“你猜怎么着?”“啊,怎么着?”我笑着问。“晢凡带了个男人一起来的!”他一拍大腿,吓我一跳,“我就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也不怎么样啊!老实巴交的倒是不丑,但是看着比你年纪还大呢。我就心想啊,能跟小马哥比的男人不存在呀,她这是错搭了哪根筋?”“你这是说书呢,扯远了啊。”我笑着提醒他。“后来你猜又怎么着?”他不理我又问。我“哈哈”笑出声来,说:“他爸?他老公?不会是前男友吧?”“还真都不是!那就是她一同事,据说还是个副总。”我一惊,忙问道:“叫什么?”“叫什么不记得了,好像他们也没说,姓——”“姓郭?”我接到。“对!是姓郭。哎?你怎么知道?”云白诧异地问。“伯牙文化的VP就那一个,叫郭文左。”我说,“他不比我大,应该还小三四岁。”“我开始想这丫头是攀了高枝儿了!这倒能理解,现在的丫头片子都这么个追求。后来一看好像也不是,晢凡说最近他们公司动荡得厉害,就拉他出来一起散散心,我倒看她没说假话,也就替你把心放下了。”“你就放一百个心,我和晢凡没可能。咱先不说这事儿了,说说你的古琴练得怎么样了?”我打断他,换了话题。“太难了,连《秋风词》我都还没弹熟。”他抱怨道,“我看我没戏,我这个下里巴人,搞不懂你们的那些阳春白雪。”“慢慢来,还有时间。”我对自己说。
我和云白并没有聊太久,因为心里惦记着Eli,下楼时我看到他已经趴在吧台上睡着了,便叫醒他说起来我们回去,他睡眼惺忪地看着我,忽然笑了:“马哥,你没喝酒啊?”“我怕你背不动我。”我拍了拍他又说,“走吧。”云白说送我俩回酒店,我说不用,你早点歇着吧,我们想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