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Eli,where are you?”我知道Isaac从来电话不随身,便拨通了Eli的手机。“马哥,我们在LA。”Eli在电话那边说,但我听出他语气中的异样,便又问:“Isaac没有和你在一起?”“No,I haven’t seen him for days。”他更加沮丧起来。“What’s wrong?Eli?Who’s being with him?”我急忙问。“只有Colin。哎呀,你别问我了。”我知道我已经问了太多,也并不想给他添麻烦,只好说:“Be good。he will definitely come back to you。”“I know。”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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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Afra很不以为然地说,显然他对Eli始终怀有不满,但这不满似乎也没那么致命,至少在我看来及其浮于表面。Isaac去了Los Angeles,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但既然Eli能够告诉我,看来他也没打算隐瞒,只是他去做什么我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知道了。我回想他走之前的变化,心里愈发不安起来,幸好没过多久,Afra 还是出现了。
“我也一样,是吧?”其实我何必问这一句废话,她当然是说给我听的。Afra这次并没有笑,而是很严肃地说:“小马,你要相信,他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相反,他会为了你的安全竭尽所能——”“可是,如果我没有被你们拉进来,我又会有什么不安全?”我诘问道。Afra歪着头看了看我,随后叹了口气说:“那你再想想,如果想过之后依然认为是我们两个拉你进来,你随时可以离开。我说过,你现在是安全的。”她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挑起单眉继续说,“还有,这里并没有一个组织或圈子能让你进来,你始终并且永远都是自由的,Isaac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我想你也一样,否则以你的性格,你不可能接受任何人或任何情感的束缚,如果你不信任他,你不会来。”我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婆婆妈妈,心下顿时泛起一丝羞愧,她说的没错,我并不是被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人拉进来的,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需要我一起来酝酿和实施,事实上,我之所以那么痛快地答应Isaac搬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我对他的喜爱和好奇,当然后来又有了Afra,我很难形容独自在美国生活了将近九年之后,他们两个的出现带给我的全部意义。
“抱歉,Afra,”我说,“我完全没有埋怨的意思,如果我有,那也只是因为对Isaac的担心。Believe it or not,在我来这里之前,我已经把他认作了我的朋友。迄今——为止——我最珍重的朋友。”“你有时候也很肉麻。”Afra忽然笑了。“因为我说我想你?”我见她转怒为喜也开心起来,便伺机调侃她。“你一直那么理智,不会不知道这是所有人的死穴吧?”Afra一撇嘴不耐烦地说,“小心你输得很惨。”“如果我已经输了呢?还会有多惨?”我得寸进尺。“试试么?”她冷笑着问。我看着她,慢慢把身体靠在沙发背上,挥了挥手,故作一本正经地说:“还是算了,我不欺负熟人。”其实我不过是底气不足,想给自己一点缓冲的时间,在这种剑拔弩张的状态下谈情说爱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她“哈哈”一笑,向我身边走了几步,拍着我的肩膀点头说道:“我理解。”
“我很喜欢你今天的香水味道,和以往大有不同。”我转换话题。“是么?原来你对生活中的这些细枝末节都颇有研究,说说看,怎么不同?”Afra咧了下嘴角说道。”Guerlain作为香史上的传奇,她的香虽颇受喜爱却很难驾驭,尤其上个世纪初诞生的那几款老香,如今恐怕没有几个人敢把她们穿在身上。你之前一直用的Vol de Nuit我非常喜欢,和你自身的清冷与距离感相得益彰,竟有点让我相信优雅而有魅力的女人都是凉薄而冷漠的。但今天你穿的却是五年前才推出的Rose Nacree du Desert沙漠玫瑰,一款具有浓郁东方气质的中性香,穿这款香的人如果不是孤傲霸道的女王,就是内敛自律的绅士。最让我好奇的是,Isaac离开前我注意到他也换掉了他一向钟爱的Amouage向Baudelaire致敬的那款Memoir,取而代之的则是气场全开的Gold,不得不说这样的转变很有意思,所以我猜你们这次应该有大动作,不止是阻止伯牙收购沉沙那么简单。”
Afra在我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表情变化莫测,当我说出最后一句时,她微眯起双眼,仰身斜斜靠在沙发背上,呈现出一种她从未呈现过的魅惑姿态。瞧,女人也并非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我走过去,俯低身子把脸欺到她面前,甚至可以看清她额头上的细小寒毛,也眯起眼缓缓地说:“如果Isaac的美是摧枯拉朽,那你的美就是肝肠寸断。”她没有躲闪,而是朝我扬起下巴,不是为了让我吻她,而是为了告诉我我的话对她丝毫不起作用,但我知道真实的结果恰恰相反。
“你俩真的是双剑合璧。”我微笑了一下总结道。“你认为我们在利用你?”她这时才回过神来,皱起眉头问。“不!我没想那么多,”我直起身来,走到刚才的沙发里坐下,不以为然地说:“我只知道,我愿意做这一切,为了你,也为了笑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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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他叫笑非,虽然他们比我小一届,又不在同一个学院,但在那所被非富即贵的无知孩童充斥着的古老校园里,像他这样的人凤毛麟角。他的名气不止因为他的优秀,而是因为这么优秀的男孩大学四年都没有女朋友,那时候大家只知道他曾追求过一个女孩而最终却没有走到一起。这个女孩就是Afra,在来美国之前她叫小青。而笑非当年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另一个人,一个他深爱的叫子期的男人。那么,子期爱小青吗?恐怕是的,但只是因为小青和笑非很像,他真正爱的人是笑非,却始终不愿接受自己的与众不同,更惧怕乌合之众可能向他投去的异样的目光,便在折磨自己的同时折磨着另外两个深爱着他的人。他们也曾有过一段年少的美好,但更多的日子在分分合合中度过,直到笑非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切后只身离开,并刻意留下他已经死掉的蛛丝马迹。
在Afra跟我讲述他们三个的故事之前,我并不清楚这段错综复杂的关系,当我了解了一切之后也并未对子期这个人怀有丝毫的理解与同情,我相信笑非和小青都为他做了他们能为他做的一切,倾尽所有却不曾换来他的一句真心。如果这一切都还没有那么不可原谅,那他隐瞒自己的性向去欺骗一个无辜的女人则远远超出了我能接受的范畴。
这也是我为什么最终决定和他俩站在一起,因为那个叫子期的人没有资格给自己的公司起名为伯牙文化,他更没有资格拥有沉沙影业,我相信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而the doomsday的倒计时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