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莱德与宁琛到达图兰的第七日。早食后,托莱德前往依罗亚婶家取缝制的衣裳。今日与上次不同,朋则带着小娃子不知去了何处,家中只有依罗亚婶一人。她慈笑着招呼托莱德进屋,十分谨慎地扣上了屋门。
“后生啊,那日他德叔同你们来这里做衣裳,你给的刀币多了些,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与我?”
托莱德微微点头,淡淡道:”先谢过依罗亚婶,那日收下没有说穿。我们兄弟俩初来图兰,全蒙他德叔照顾。他德叔一人生活,平日吃用甚是简朴。看着性子刚硬,其实心软的很,很是希望身边有人伴着。所以,托莱德想拜托依罗亚婶,与他德叔常走动走动,尤其是小娃子,他德叔见了她尤其欢喜。”
“这事儿后生就放心吧。回头让小娃子认他德叔做干爷爷,常去看看他便是了。哎呀,这回你们来,我也算是看明白了。他德老哥呀,心里还是孤单。至于这多出来的刀币,后生是想放于婆子这里,日后照顾他德老哥的吧?”
“正是此意。我若直接交于他德叔,他定是推辞不会接受的。”
“哎呀,他德老哥上哪儿捡了你们这俩儿好孩子哟?”
依罗亚婶爱怜地看着托莱德,将新煮好的热茶递给他。依罗亚婶深深呼吸,嗓音中略带着些颤抖,沉声道:”那日你同我说的阿伦卡特大神的传说,这是真的,不是传说。婆子我祖上是索科族长时候的二长老,一直以来每代人皆是坚定地信奉索科族长、侍奉阿伦卡特大神为神主。只不过,索科族长去了之后,部族衰落的厉害,好多族人便气愤阿伦卡特大神没有信守守护部族的诺言而背弃于他。”
“曾经的尼普鲁斯山脉四季青绿,药材、食物几乎取之不竭。然而有一年冬天连连大雪,尼普鲁斯山脉也尽是满目荒凉。那之后,曾经的部族领地,便再也无法生活了。我们家也是那时离开的。”
“索科族长临走前才将阿伦卡特大神的事儿说与三位长老,只允许索科宗族与长老们知晓,切不可对外声张,以免族内生出祸端或是外族人对阿伦卡特大神的神力有了企图。”
一直沉吟聆听的托莱德此时无奈道:”谁能料到,几百年后,身为索科宗族却对阿伦卡特大神一无所知,而坊间则流传着诸多绘声绘色的不同故事。”
“哎,索科宗族在哪儿,有多少族人知晓?而那散在各处的族人定是有多嘴多言的。后生啊,今日婆子我说与你,是想告诉你,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使得索科族衰落,但像是你这样年岁的族人千万要相信索科族长,不可失了对神主的侍奉!”
托莱德郑重颔首,“托莱德记着了。索科族长是我们的先祖,无论先祖或是神主,族人自是当尽心对待的。”
走出依罗亚婶家的托莱德有些失落,依罗亚婶是索科族长时二长老的后人,然,她所知晓的并未多于胡妖头的讲述。阿伦卡特大神的神力究竟怎么了,又为何没有信守承诺?托莱德总感觉整个故事中缺失的部分不仅可以串联与解释索科族的兴衰,更有可能是引导他们找到火焰与日光之戒,甚至是了解火焰与日光之戒的关键内容。
当托莱德回到他德叔的住处时,宁琛正在整理包袱,一边又与他德叔你推我推着什么,互不相让。
宁琛一瞧见托莱德,便犹如抓着了救命稻草,扯着嗓子道:”托莱德,你来的正是时候。你看,他德叔硬是要塞给我们一些盘缠。”
“哎呀,出门在外身边怎得都是要备一些的。收下吧!”
“他德叔给你,你就收下吧。”托莱德轻声道。
“啥?收下?”宁琛的五官齐齐皱在一起,颇为鄙夷地看向托莱德。再当看清前者会意的眼神后,宁琛便一手接过,乐呵呵地向他德叔郑重道谢。
他德叔指指屋中的案几,道:”瞧瞧,知道你们今日离开这些是左右婆子们送来的吃食,你们一会儿都带上。”
今日他德叔没有上山,而是留在家中晒晒药材。约莫两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徐徐而来,停于他德叔的小院前。车中是一位包裹着一件黑色斗篷的白衣青年,他下车后便径直朝院内而去。
“将军,许久未见。近来可好?”青年与他德叔十分恭敬地拱手施礼。说完将斗篷掀去,露出一张俊秀、带着温煦的微笑的脸,青年尤为尊敬地看着他德叔。
“三。。。三公子。”他德叔刚欲下跪行礼,青年便出手制止,示意他德叔进屋,道:”此处并非王宫,将军勿要多礼。”
与白衣青年同行的车夫停当了马车,从车中搬出了大包小包,随即便熟练地生火、烧水、煮茶。末了,朝着院外娘里娘气地叫唤了一句:”喂喂,你们俩儿别在那儿杵着了,还不快些进屋?”
宁琛全身汗毛一抖,车夫的娘娘声儿令他好不自在。与托莱德对视一眼后一同进了屋,二人方才看清原来来人正是那天军营前与他们过招并赊了刀币给他们的那一位。
白衣青年对托莱德与宁琛二人微微颔首,与他德叔道:”近日得了今年新制的图兰烤茶,将军来一同尝尝吧。”
车夫适时地将煮好的茶水逐一倒入茶盏,他德叔接过后嗅了嗅,尝了尝,道:”嗯,好茶!香!”
白衣青年微笑,“将军,父王王命命我撤离东境驻军。不日,我便将同亚腾他们返回兰都。”
“是该回去了。你在东境三年了。现在境事平和,可不就是功成身退?呵呵呵。”他德叔慈笑道。
“哪里。身为图兰族人,保家卫国实属分内之事,岂敢论功言成。”白衣青年停顿片刻,沉声补充道:”那日得知托莱德与米约斯借宿于将军处便觉甚为巧合,今日我便借着迎他们二人入鲁斯特的机会来办一件私事。”
白衣青年起身将背着的包袱解下、打开,其内是整齐周全包裹着两柄独具匠心的佩剑。他双手捧起,递交至他德叔手中。
微微颤抖的接过佩剑,他德叔闭上了眼睛。这是他德叔的儿子查迪与查莱的随身之物。多年前,他德叔是兰都王宫侍卫军的将军,他请了兰都最好的工匠铸造了这两柄佩剑,查迪与查莱入军后向来是剑不离身,如今却是剑回而人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