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真的不需要我跟您一起去吗?”未丁鄂小声问道。
“不必。”万克摇头,继续说:“托莱德不会对我做什么的,他知道你们在明城干的好事,多半也猜出了我的计划。大表哥这是要叙旧,再给我一些真心劝告。再说了,重要的是让他来参加哲错的葬礼。倒是你给我记住了,叫人张大眼睛看好门。”
万克来到明城枯山山顶,身穿白色衬衣的托莱德已等了一会儿了,他也是一个人。今夜的月虽不如八月十五圆满,却也是清亮浑圆。静谧的月光洒在托莱德与万克的身上,一千年的时间仿佛昨夜今晨,就这样在两人之间流逝。
万克穿着红色长袍,他摘下帽子,露出的是一张精致的小脸,凤眼含笑,长眉柔和。一席墨色黑发随意披散,与长睫一并轻轻随风摇动。万克,真的很美。
托莱德直视着万克美丽的凤眼,他的眼中乌黑一片,托莱德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看不清。是的,万克长大了,长成了又一个莫克。再配上他那阴美无双的面容和窈窕修长的身形,让人从骨子里升腾出一种森寒。
万克同样意味深长地观察着托莱德。托莱德比他略高,微卷棕发在月光下泛着光亮,俊美无双的脸庞没有了曾经的青涩,变成了消瘦和沉静。也因为不带有一丝表情令这张脸仿佛雕塑一般超脱于世俗。让万克最为满意的是托莱德暗淡的眼神,往日的明亮想必是在这百年间逃亡的生活中彻底给磨没了。
万克微露皓齿,先开了口,“呵呵,大表哥,真是好久不见。多巧啊,你是一个人来的,我也是一个人来的。”
“你我表兄弟一场,这点默契应当是有的。万克,你在暗城,那部族的族人呢?”
“部族?部族已经不适合现在的乌特曼大陆了。我们血族不能永远躲在偏僻的灰暗角落。那些愿意留在凯林布措的还在那里。怎么,大表哥想回去看看?”
“也许吧,凯林布措毕竟是我们出生成大的地方。今天我终于有机会对你说一句谢谢,给我了两百年没有追杀的日子。”
万克长眉上挑,“呵,大表哥客气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死的。”跟着万克重重叹了一口气,“托莱德,你知道吗?看到你的样子,我很心疼啊。”万克一见托莱德就知道,托莱德有段时间没有食血了,脸色苍白,面目虚弱。“你如果是没有血或者血不够,只管开口。我给你个温饱,那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所以,你抓了那些无辜的人作血奴吗?”
万克轻蔑一笑,“啧啧啧,我就知道,不论过了多少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可是,托莱德,现在你自己都顾不了了,还是少管我的闲事吧。”
托莱德眼睛微眯,“不管你的闲事?那你是不想知道怎么开启血族圣物了?”
万克猛地转头直勾勾盯着托莱德,“你会好心告诉我吗?如果你们有这份好心,那也不必浪费我一千年的时间了!”
托莱德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土,无奈地说:“是你从来没有听进过我对你说的话。”
万克拂去吹散在眼前的碎发,眼中透着厌恶,“你的话还是留着说给你的哑巴和威登听吧。我今天来有另一件事。托莱德,哲错死了。”
“哲错死了?”托莱德皱眉向前迈了几步,关切询问。
“是吸血鬼猎人。”万克见成功引起托莱德的兴趣,嘴角绽开一抹细微的诡笑,继续说:“哲错是个单纯的孩子。我们之间的往事恩怨,他不曾参加。所以,我希望你暂时放下过去,明天来送哲错最后一程。暗城外圈中圈交界处的仓库楼。”
“我会去的。”托莱德脑中思绪来回,他原是想用开启血族圣物的方法进入仓库楼,现在万克倒是主动发出了邀请。
哲错的葬礼就是万克的局,托莱德是知道的。但令托莱德心头一颤的是:咬伤宁琛的血族是哲错。现在,万克也知道猎人已经现世,那宁琛的处境是更加危险了。
“好。哲错也会高兴的。当然,你也可以放心。伽莱大国近期会一切太平。我们的目标现在应该是一致的,找出那个猎人,不是吗?”
“关于猎人,你有什么线索?”
万克戴上帽子,在帽子的阴影下,语带狠毒地说:“明城治防部,宁组长。送走哲错后,猎人必死。大表哥,我先回去了,明天你可要准时来啊。”
明城治防部,宁组长。托莱德怔在当场,枯山满山的枯叶似随着他此时此刻忐忑焦虑的心情而胡乱纷飞。现在把宁琛送走还不如留在自己身边安全,但宁琛留下也不是长久之计。觉醒的猎人,托莱德可以说完全没有把握能控制。眼下,他只有先处理了万克和圣物的事,然后再处理宁琛的棘手问题。
万克无比欣快地回到暗城,托莱德就算猜到明天是个局也一定会来。一千年了,万克一直等着这个机会。明天只要托莱德踏进这里,一切就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万克有的是办法让托莱德说出圣物的启动方法,再看着托莱德死在自己的眼前。
在那之后,血族都会臣服于他,而他在暗城经营的势力必然会快速扩张。属于他万克·索科的血族帝国只是时间问题,乌特曼大陆终有一天将会由他主宰!
托莱德步子沉重地回到明城东郊的院落,一袭黑衣的米约斯正等着他,他迎上前说:“少主,办妥了。”
“好。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了。哲错死了,明天我们去哲错的葬礼,看看万克设了什么局。”
米约斯尤为惊讶,上前一步,“哲错死了!他怎么死的?”
“就是哲错咬吸的宁琛。”
“宁琛!对,还有他。我们是不是先下手为强?吸血鬼猎人,不能留在我们的身边!”米约斯顿时激动起来。
托莱德料到米约斯会有这般反应,放慢语速,说:“米约斯,我知道哲错对于你的意义。但是,我需要你冷静。宁琛,他是我的朋友。目前,我不会送他走也不会杀害他。相反,他会呆在这里,我不能让万克的人找到他。宁琛的事情我之后会处理的。”
米约斯逐渐收起一时的激动,恢复了往日的内敛和冷淡。“少主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但是,我不相信宁琛。他是人类,更是猎人。”
此时,托莱德的眉宇间装满了遗憾,“没记错的话,哲错小时候喜欢收集石头。”
米约斯点头,暂时放下宁琛与吸血鬼猎人。他喝尽一瓶葡萄酒,再一次潜入无边的黑夜。
千年来的相依,米约斯对托莱德的感情十分深厚。但他也始终记得儿时哲错在他和母亲最难的时候,脏着小脸送来的救命血。米约斯不知道的是哲错第二次送血时就被莫克发现了,为此得了狠狠一番训斥和一顿暴打。
这一次米约斯要找一块最特别的石头给哲错,弥补他当时没来得及也再没有机会对哲错说得一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