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沉默中,情绪激动的陈萍慢慢找回了理智。她想起丈夫是不能太激动的,她不敢再刺激他了,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丈夫的恐惧。她左思右想,自己一个女人,最终求的无非是个归宿而已,丈夫不想再争,她和谁争?
她放弃了自己的不甘,唯一担忧的是女儿的出路。“那你打算怎么安排小雅?”
感觉到她已经冷静下来,关有良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叹了一口气:“阿萍,你到了现在,还认为小雅适合生活在欧阳家那样的家庭么?”
“我们一家只是三口人,一点点小小的困难,就已经把我们难倒,一家至亲为了各自的利益反目。小雅的行为,你认为有没有错?作为父母,我们没有办法责怪她,不得不原谅她。到了其他地方,她能得到原谅吗?小雅心无大志,一心钻在欧阳家那个死胡同里,又经不起风浪,欧阳家的情况有多复杂,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她嫁进那样的虎狼之家,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吗?”
陈萍语塞。回想起女儿在这段时间里的举动,她确实无话可说。与其说女儿是因为家中的变故生气,不如说她是为她的未来担忧。
这都是因为女儿一心想嫁给欧阳家那个小儿子,愿望累积了七年太过深厚,导致压力太大的缘故。
但她想来想去,还是担心无法说服女儿放弃。
对于那个欧阳飞,小雅已经是走火入魔了。经历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她不得不相信,他们一家三口,置身于上流社会这个复杂的环境里,并不是那么的游刃有余。处处算计的生活,她也厌倦。除了锦衣玉食,应酬交际,并没有多大的乐趣,统统都是虚荣。
但她还是忧心忡忡地对丈夫说:“小雅已经是这么大了,我们的意见,她也听不进去了。”
关有良很有把握地说:“只要我们夫妻齐心,没什么好担心的。小雅手上无钱无物,想乱来也没办法。何况,欧阳家现在也不会轻易让小雅嫁过去。我们一家三口到国外去散散心,住上一段时间,年轻人,时间长了感情就会淡了,她迟早会知道我们的苦心的。”
陈萍终于被“夫妻齐心”的说法说服,答应了丈夫的要求。
关有良通知张志杰,让他第二天就准备好相关资料转让书等文件,带过来让他签字。
翌日,张志杰按照关有良的指示来了,关有良和陈萍当着把转让书签署完毕,嘱托张志杰给轩辕翔送去。连续休假多日的张志杰终于明白,自己跟随了十几年的老大,这一次是决定要收山了。这也意味着,他多年贴身亲信的风光生涯终于要宣告结束。
看出他的沮丧,关有良将准备好的支票递给他,意味深长地说:“小张啊,你跟了我十几年,对我忠心耿耿,我一辈子都记得你的好处,这笔钱就当是我的心意。我让你跑这一趟,也是给你争取机会表现。你把这些文件送去给她,她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机会的。你心思活络,在宜光又有多年根基,不怕没有前途,你去吧。”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如何的心有不甘,张志杰也只好唯唯诺诺地离开。
一边走一边暗想:老大倒是说得轻松,签个字换回来的是钱,怎么都不亏。可他不过是个打工的,哪有这种可进可退的本钱?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那个女煞星岂是这么容易受哄的?亏他为了向老大表忠心,专门休了长假。现在老大一放手,就怕她要开始大换血,到时第一个拿来开刀祭旗的人恐怕就是他……
“张特助!”
关诗雅看见他似乎很高兴,站在楼梯上含笑喊住了他:“张特助,我都找你好几天了,你不是休假了吗?怎么会到我家来?”
她最近花了很多精神去了解宜光的情况,准备帮助爸爸东山再起,昨晚研究资料就弄到半夜三点,今天起床都起晚了。李辜只是个公共关系部总监,对她并不殷勤,她猜想定是向轩辕翔那个贱人倒戈了。
而张志杰就不同。他是爸爸的死忠,又是多年的董事长特别助理,对宜光的情况一定很熟悉,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就好了。
张志杰不想理会这个关小姐,想起现在在宜光大厦那个呼风唤雨的年轻女人,眼前这个关小姐简直微小如尘。他刚被自己追随了十几年的老大抛弃,心里正窝着不痛快,对关诗雅也不想应付。这个时候,他应该早些回到宜光去向新主人表忠心邀功才是。
当下随便敷衍了一句“没什么”就准备继续抬脚走人。
关诗雅千年难得的热情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让她感到十分难堪。不过是她爸爸养的一条狗而已,居然也敢不给她面子。
“张志杰,你给我站住!你是什么意思?”
关小姐始终摆脱不了她的千金小姐范儿,气冲冲地从楼梯上跑下来,拦住张志杰,语气非常的不善:“张助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做了墙头草?”
张志杰心中虽有不快,碍于这里是前老大的地盘,更碍于刚才收到的大额支票,即使被这个不长脑子的关小姐责难也还是强忍着气:“关小姐,是关先生要我来帮他送东西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还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