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反应迅捷,在关诗雅眼神不对时,一只手先用餐巾挡住前胸,另一只手及时将汤碗稳住,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只是右手和她面前的桌布还是无可不免地都被汤洒湿了一片。
放下餐巾起身,抬眸向欧阳宇微微一笑……看吧,你一味的激化矛盾,倒是满意了。
欧阳宇细心地帮她拉开椅子,低声问她要不要相陪。
轩辕翔微微摇头,径自去洗手间清理。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有时候要针锋相对压倒一头,快意恩仇,但有时候也应该借助外力。这种地方,和关诗雅吵起来是自降身份。不是有欧阳宇在么,她可不会忽略他刚才眼里的歉意和隐忍的盛怒。
既然是他要拼桌,问题就丢给他去处理好了。
这边的响动虽不大,但也引来了许多关注的视线。在这样顶级的西餐厅,上层人物云集,刀叉发出一点碰撞声都会被视为不懂礼仪。
轩辕翔刚走开,欧阳宇就不复温和,当着关诗雅的面,沉下脸冷冷地说:“弟弟,翔是我珍视的女人,希望你管好你的女人,别再三挑战大哥的耐性。”
暗暗却给弟弟使了个眼色。不管弟弟对翔还抱着什么样的感情,他都需要一个机会去把该了结的了结。
欧阳飞沉默地起身,面无表情地朝洗手间方向走去。
关诗雅正想去追,欧阳宇就一脸冰寒地点了她的名字:“关诗雅,你如果还想做我弟弟的女人,就先考虑清楚我在欧阳家的份量,别给脸不要脸。”
关诗雅从没见过这样的欧阳宇,那句话里不仅是警告了,根本就是威胁。欧阳宇在欧阳家的地位,仅次于欧阳振业。他的话,连欧阳老太太也要听三分。如果她激怒了欧阳宇,她可能连欧阳家的大门边都摸不着,更别说嫁给欧阳飞了。
想到这个,她先前的气焰全无,低下头咬着嘴唇不敢说话,也不敢离开去找欧阳飞。只能缩在位置上看着侍者重新更换桌布摆席面。心里又恨又着急,不知道飞哥哥是不是去找轩辕翔那个贱人了。
轩辕翔把手清理干净,刚拉开洗手间的门,一个高大的人影就挤了进来,一把扣住她的肩头,将她抵在门上。动作很快,却很轻柔。
“阿飞,这是女洗手间!”
她了解欧阳飞的心性,并非大恶之徒。上次纯粹是一场意外,她相信他不会再伤害她,所以现在独自面对欧阳飞,她并不害怕。
欧阳飞低头俯视着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一双眼黑得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的情绪。这样的欧阳飞太不象欧阳飞了,轩辕翔觉得他那双眼睛好陌生,没有半点昔日的明朗。
她暗暗叹息,心里有些难过,很浅很淡,但仍是难过的。还有些怜悯,是她改变了他。她根本不需要对他做什么,这个曾经骄傲自负的欧阳飞已经被他自己打倒了。他的内心,一如既往的脆弱。
她并不知道她的情绪已经浮在眼里,欧阳飞看得心一颤,那种剧烈的绞痛又传到了胃里。
“你为什么不恨我?”他质问。他一直压制在心底的情绪已经超脱了理智的控制,放肆地操控着他的语言与行为。
“你不是要报仇吗?你能把关有良逼得这么凄惨,不是因为他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吗?还有她!你是不是要把关家彻底整垮?那我呢?我是最对不起你,伤害你最多的人。我侮辱你的尊严,辜负了你深情,害你差点死掉,你怎么不恨我?为什么不来报复我?”
他看起来不算激动,也不见愤怒,倒是有几分压抑。
轩辕翔回以沉默。
他轻轻靠近她,头越过她的肩顶在门上,不让她看见他的表情。
虚弱的声音一如那个冬天的雨夜:“是因为,你再不把我放在心上了,是不是?你完全不爱我了,就把我象不要的陈旧的东西一样丢掉了,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后悔,怎么哀求,怎么想要挽回,都没有办法了,是不是?”
“是。”
同样的问题她在七年前就问过自己。七年之后,面对他,答案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她的生命是注定向前的,不会停留,更不会倒退。
她听见他的喉咙里似乎发出一声呜咽,让她想起曾经在街头冷风中无主的流浪狗……
她轻轻将他推开,流浪狗虽然可怜,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够去收容。
“阿飞,我们都变了。”
“我不要。我需要过去的翔,知道我的小心眼,纵容着我,忍耐着我。我犯错的时候,能够宽容着我,需要翔相信,那些错,只是我的不小心……”
如果是年少的时候,她一定会被这样的欧阳飞弄得哭笑不得。可现在,于二十四岁的轩辕翔,这些耍赖的任性,只是年少时美好的印记,不论多么深刻,也只能存在于追忆里。
他显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这样压抑着难过和痛苦,不愿意面对。
她不能再纵容他,看着他从此一蹶不振,沉浸在这样的懦弱里。
终于决定狠下心来下了一剂猛药:“阿飞,你知道吗,你从来都配不起我。以前我以为你配得起我,是因为我见识过的男人太少。现在的你更配不起我,以前你尚且还有优点,现在的你,连当年的你都不如!阿飞,该长大了。你应该好好学着去做个男人,别让我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