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蛇
一天早上,舅舅出工去了。我起床吃了早饭后,就在自己屋子里趴在床上写日记。写了两个字,姐姐就在屋子里大喊,“蛇,蛇……救命呀,救命呀……”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厉,我吓得赶紧跑到她屋里去看。一条姆指粗的小花蛇正昂着头对姐姐吐着信子。姐姐身子紧挨着床一动不动,嘴里发出嚎啕大哭,她一动,蛇就动。
我呆呆地看着蛇,没动。“快把它弄走。楞着干啥?”姐姐生气地吼了我一句。“我,我也害怕,怎么弄吗?”我环顾四周,也没什么可以把蛇赶走。想起隔壁的秀群,我刚一转身。“衣依,你敢跑。快把它赶走!”姐姐的声音歇斯底里。
“我到旺财家找旺财,我赶不走它。”我说完就往旺财家跑。旺财不在家,家里只有秀群和她的几个小弟弟。怎么办?我想起司马光砸缸的故事。自己现在“引蛇出洞”突然间想到这个成语,“啥事嘛,跑这么快,又走。”秀群叫住我问。“蛇,一条小蛇。”
“我去看看,菜花蛇又没毒,怕什么吗?”秀群一脸的轻松。在她家里操起晾衣服的叉叉就走。我们回去的时候,蛇还和姐姐对峙着。
“哎呀,真是菜花蛇,可以吃蛇肉了。”秀群说完,她把叉叉在蛇面前不知怎样舞动了几下,不等我们看清楚,她已经握住了蛇的七寸。去找条口袋,递口袋给她的时候,我仔细看了看蛇头问“这蛇有毒吗?”秀群笑着说“没毒,这种蛇多着呢,还有人专门捉蛇来吃。蛇肉可鲜了,肉也好吃。”姐姐看秀群已经把口袋扎紧,跳下床对着口袋就是一阵乱踩,嘴里狠狠地说“叫你吓我,吓我。”我拉住她说“捉住它了,你踩它干啥?它又没咬你。”
“我就踩,管得着吗?”姐姐咬着牙,甩开我的手,先是一只脚踩,现在并着双脚在上面使劲跳着踩。
“你,你把它踩成浆了,再说,它也没咬你。”我发急拉着她,想把她拉开。“我就踩,踩了怎么着!”姐姐恨恨地说着又狠狠地踩了几脚。
秀群冷冷的看着她说“你踩烂了,蛇胆会混在一起,这蛇肉没法吃了。你踩得这么狠,你和它是有几世的仇恨吗?哼!”秀群摇着头失望地走了出去。
被踩成烂泥的蛇血、苦胆透过口袋浸了出来,姐姐卧室中间被染成了乌红,一股浓烈的腥味,弥漫在屋子里。
我无语,回到自己的柴屋,接着写日记。
“你走什么,还不把它拿出去扔了。”姐姐纠住我的头发,愤怒地吼道。我感到愤怒,把头发从她手里抽出来,昂着头说“你自己造的孽,自已收拾。”
“你不收是不是,妈临走时说的啥?你大概忘了吧。”她冷笑着说。
“少拿这套压我,我长大了。”我轻蔑地说完就走。
“哎呀,哎呀……”姐姐哼了几声,突然倒了下去。
“姐,姐,姐……”我转身扶起她,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吓得我六神无主,好不容易把她抱到床上,她的眼睛还是紧闭着。我记得舅舅曾经在外婆昏迷的时候恰住人中,我赶快用大姆指学着舅舅的样子恰姐的人中。这招还真灵,一会她就醒来了。
她醒来,见我的手停在她人中上,伸手就给了我一耳光。
“你,你太过份了。”我捂着脸,愤怒地瞪着她,举起手就要回抽。手悬在半空,我放了下去。心想她又昏了怎么办?我咬了咬牙,转身出门。
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指着地上装蛇的口袋命令道“快把它拿走,拿走……。”吼到后来,她歇斯底里近于颠狂。
我被她近于疯狂的样子吓懵了。拖起地上的口袋子就往外走。
“衣依,你,你脸上?”我跨出门坎,秀群就指着我的脸问。
“你,有事吗?”我不回答的问题,反问她。
“我听到你姐在叫,以为又进了蛇。快扔到垃圾里当肥料,还在滴血呢?”她指着口袋说。我把口袋扔进了舅舅捂肥料的小坑里。
“衣依,衣依……”姐姐在屋里大叫。我赶紧跑进去。姐姐双手叉腰,在她屋子里来回打转。我看着她,不说话。
“屋子里太腥臭了,快打扫干净。早饭在哪里,我还没吃早饭呢。”她的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一些。
“在大锅里。屋里的腥味,我除不来。”我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完折回自己屋里。
“洗脸水。”见我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对着我的后背又吼了一句。我没有动,心里想,你自己不会去打水吗?缸子就在灶屋边。见我没有出来,她怒气冲冲地在我柴屋门前,用脚使劲踢门。“快给我倒洗脸水,快出来。”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我咬牙给她从缸里匀了盆水端到她面前问“还有事吗?我一并做完。”
“哼,暂时没有。”她看着我露出丝笑意。见我又要进屋,赶紧说“陪我到外面去画画,这屋子里没法呆了,太腥臭。”我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既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你去不去,妈可是告诉你了,一切以我为中心。你要为我服务。我想到那里,你就必须去。”姐姐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看着她得意的笑脸,我真想给她一拳。我用手把自己的腿使劲恰了一下,感到痛时才放手,心里想着,我是宝贝衣依,外婆说必须经历苦寒,才能象寒梅一样香,象宝贝一样尊贵。想到这,我说“南瓜山后面有个池塘,那里有很多荷花,非常漂亮,你可以去画一画。”我看着她建议。
“好吧,听你的,就去画荷花。你把碗洗了。我去准备。”她把碗一推,站起来就进了她自己的卧室。
“衣依,到荷花池。”姐姐梳了头,穿着白衬衣蓝裤子,手里拿着爸爸给她的素描本和彩色铅笔站在我面前说。
她望着我。我看呆了,姐姐实在太漂亮了,她就象刚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嘿,看啥,不是说去画荷花吗?”她在我肩上打了一下。我关门,紧跟着她身后就走。
出了门,一路无话。到叉路口时,一条大路一条小路。小路离荷塘很近,但一般没多少人走,因为竹林后面两户人家喂的大狗特别凶悍,咬了不少人。
我毫不犹豫地往大路走。姐姐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荷塘。也看见了那条小路。“嘿,荷塘。从小路一绕过去就到了。衣依快走。”姐姐兴奋地叫了起来。
我看着小路,突然记起了那个可怕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