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恶犬伤人
我看着小路，突然记起了那个可怕的梦……
我恐惧地往后退了几步说，“我不走小路，小路上有狗。”姐白了我一眼说“哪里有什么狗，快走，几步路而已。”姐姐拉了我一把。
“竹林后边有两家人，他们家里喂的狗很凶，去年咬了两个人。”我恐惧地说道。
“这阵又没出来，怕什么吗？”姐姐拽着我走上了小道。
我心想，也许狗真被主人拴起来了。走了一半，真没见着狗出来。我心里的恐惧也消失了。
“你不是很熟悉这里吗？还怕狗。”姐姐一边走一边数落我。因为路太窄，姐姐在前，我在后，快到荷塘时我身后一阵呼呼的声响，不等我转身，一条狗窜上来就是一口，咬住我的小腿就不松口。
“哎哟……狗，狗，狗”姐姐看呆了，我痛得大叫起来。用双手去搬狗的嘴，它却不松口，血流如注，姐姐吓得转身就跑。
我绝望地大叫“救命呀，救命呀……。”
我尖利的声音传到了正在田里劳动的村民那里。他们扛着锄头从地头跑来，敲破了狗的脑袋。
把狗移走的时候，我已经痛晕过去了。撩开裤子，小腿上的肉快被它咬下来一大块，血流了一地。舅舅把我抱到村里赤脚医生李生家里。
因为这几年连续有几个人都被狗咬过，有些人得了狂犬病，死了。有些人又没事。李医生自已在家里研究了三年有余。见了我，他立刻吩咐狗主人到后山挑两桶泉水来，又叫几个人按住我的四肢和头。要舅舅给他打下手，自己拿了块肥皂兑成水，冲洗小腿上的伤口，生怕没清洗干净，又找来医用钳子夹了棉签沾在伤口上反复擦洗，……直到泉水担来了，又指挥着舅舅用一个大盆子装了水照伤口淋，他则夹着棉签反复清洗。
足足洗了两个小时，伤口处的肉都变成了粉白色才住手，为我把咬烂的肉割去。我悲嚎着痛得再次昏死了过去。
处理完了之后，他告诉舅舅咬了这么大的口子，害怕得破伤风、败血症，还得打破伤风预防针，我这里没有预防针，你把她背到镇卫生所去。舅舅想了半饷说，“镇上二十多里远。去了，能不能打上还说不定。看她自己吧。”
李医生叹了口气说“那么我给她用针灸疗法试试，也不知有没有作用。”说完从他的药箱里取出一包细细的银针来扎在伤口周围，我只感到伤口周围一阵麻胀……
折腾了几个小时，舅舅才把我背回家里时，已经下午四点了。姐姐右手拿着一个开口酥，跑出来给我们开了大门，又打开了柴房的门。
“衣兰，你不知道衣依被狗咬了吗？外面闹得那么凶？”舅舅铁青着脸问。
“我那晓得，又不是我咬了她。”姐姐说完，咬了口开口酥，梗着脖子瞪了舅舅一眼。
“你……，她是你妹，真无情！”舅舅气得干瞪眼，想着钱梅对他说的话，把想说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哼，煮饭没有。”舅舅叹了口气问。
“我烧不来火。没煮。”姐姐又回到她那间屋去了。
舅舅煮了饭，到柴房看我，我微微地睁开了眼睛，望着舅舅，眼泪扑扑地往下掉。“你没事到那里去干啥？这些年那狗咬了好几个人。你不知道吗？还敢往那里走。”舅舅轻声责备。我不说话。只埋头看腿肚子上的伤口。眼泪扑滋滋的哽咽着说“我知道，不往小路走，姐非拉我走小路。”
“她说不知道你被狗咬，你说是她拉你走小路。”舅舅生气地指着我说。
“她撒谎。真是她，舅舅！”我哭着申诉。
“你自己想去看荷花，难道是我要你去吗？”姐姐从门外走了进来，指责道。我看着她，气得半晌无语。
姐姐走出去，坐在堂屋里边吃饭边对舅舅说“舅舅，我屋里进了一条蛇，我把它踩死了，流了些血在屋子里，好腥臭，我们换房间，我住外婆那间屋。只换一天，明天妈就来了，妈一来，我就跟着她回城。哦，狂犬病是要传染人的。你也要注意。”
柴屋没关，姐姐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特别难过。想着舅舅会说什么？“哦，在这个屋子里我是主人，第一，不可能换房间，腥臭，你就忍着，一天而已。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怜悯心，她是你妹妹，这些日子里她为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你就不能照顾照顾她么？”舅舅说到后来，有些激动。
姐姐昂了昂头说“我为什么要照顾她。妈不是说得很清楚，要你们照顾我吗？”姐姐毫不客气地质问舅舅。
星期天，妈提了一大桶煤油，背着大包来了。“兰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妈从包里一件一件地拿出来，一支四节电池的长电茼，一整盒大电池，一大叠草纸还有几本高中课本。一盒水彩，一本素描本。……
我躺在柴屋里没有挪动身子，静听着她和姐姐的对话。只听姐姐说“她得了狂犬病，我要跟你回城。”妈惊慌地问“被狗咬了。哦。我看看。”妈说着就要往我屋子里走。姐姐说“不能去，要传染。”妈说“被狗咬了，不一定就要得狂犬病，被疯狗咬了才会得狂犬病。”
“那天我屋子里还进了一条蛇，快把我吓死了。”姐姐带着哭音说。“没咬到你吧。”妈关切地问。“没有，我把它踩成了稀泥。”姐姐恨恨地说，她完全忘了吓得喊救命的事情。
“姐，衣依被狗咬了，你多拿点钱好到卫生所去治。”舅舅一见妈就说。
“哦。咬得厉害吗？”妈和舅舅一起走了进来。“你没事去遭惹狗做什么？真是人贱狗欺。”妈看了眼我裸露在外的伤口，冷冷地说。
“已经咬了，你说怎么养伤吧。”舅舅紧跟着妈问。“我又不是医生，再说是她自己惹狗咬的。大不了我多给你二元钱。真正是人贱事多。”妈说到后来小声自语着骂了一句。我却听得真切。
“妈，我想回家了。不想在这里待了，我屋里蛇的臭味熏得我没法睡觉。”姐姐撒娇说。
“你早该回去了。”舅舅赶紧接口。
“哼，你想我走，我偏不走！妈，我还在这里！我气死你们！”姐姐蛮横地叉着腰说。“嘿，是你自己要走的哈！哦，你不怕传染了。”舅舅指了指我问。
“兰儿，暂时再待段时间，我给你带了几本高中课本，明年春天初、高中就复课了。我们小学已经在上课了。……”
“初中课本你没拿来吗？”舅舅问。“她，她就算了嘛，小学也毕业了。”妈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
“哼，你这样未免太偏心了吧。衣兰有现成的初中课本，拿到这里来，不过是举手之劳。”舅舅说完摊了摊手。
“舅舅，我一直是年级第一名。她算什么东西。”姐姐指着我说。
“我也是年级第一名。毕业典礼上校长还念了名字的。”我在柴屋里不服地说。
“哼。兰儿，你不懂的可以问舅舅，你舅舅可是当年的高考状元。”
“哼，我可教不了她。那么高贵的小姐！”舅舅撇了撇嘴讥讽地说。
“哼，舅舅，我偏要你教。凭啥不教。难道你为了她宁肯得罪我妈。”姐姐轻蔑地扫了我和舅舅一眼。
当然。因为，她比你勤劳，她比你善良，她还比你聪明。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她还是你外婆的宝贝。至于你妈……”不等舅舅说完。妈就大声喊了一句“我给她带来还不行吗？”。妈的声音压过了舅舅后面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