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居然被软禁了!
得到阿阳给的消息后,我陷入了沉思。要论对豪风寨的忠心,小倩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我倒数第一。
平时一脸妈见打的老子最牛批的模样,也没见谁想搞她,怎么就突然被搞了。
我从口袋里掏了把瓜子问阿阳:“谁这么大胆子敢搞她?就她睚眦必报的那样,等她日后出来不得反被扒层皮。”
阿阳附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说是关禁闭,其实是被打的半死关起来了,大当家的亲自动的手。”
哦靠,大瓜。
我拉着阿阳蹲到地上,分了他一小把瓜子:“大当家的为啥动手啊,犯了啥事啊到底。”
阿阳对我的瓜子敬谢不敏:“前些日子有条水路的货丢了,大当家的要处罚负责放货的谢安,燕统领和谢安私交甚笃,去给他求情,期间和大当家的动手了。”
:“桥豆麻袋!桥豆麻袋!”我举手。
阿阳:“当家的你说啥?”
我对着空气摆手:“东瀛话你不懂,这个谢安,又是哪号人物?”
阿阳语气轻蔑:“一个底下喽啰里的头头。”
我放下了手里的瓜子,想起一个人。
我问阿阳:“此人是不是身材魁梧、方脸,浑身透着憨气?”
阿阳为难道:“十个喽啰头头里,九个都是当家的说的这般。”
我不想理他,我记人脸记得不是很好,何况长成二楞那样路人的,加上我现在眼睛不是很好,也没办法认人。
我让阿阳去问问榈晔我眼睛什么时候能好,我已经快自闭了。
得到两个字:看开。
……瞬间自闭了。
最近一些日子心里总是莫明奇妙地有种山雨欲来的预感,平时院里整天喳喳喳的鸟叫声也少了,榈晔也总是神出鬼没不见人,虽然我看不见,但是换以前到该灌我药的时候,无论我在哪都会瞬移到我面前,如今有几次居然是别人给送的汤药。
某天我喝完药语重心长地同榈晔商量:“你要是将放在我身上的心眼放在别的姑娘身上,孩子都满山头跑了你信不?”
我听见榈晔嘲讽地笑:“有好人家的姑娘会自愿跟一个山贼成亲生子?”
我回忆了下榈晔那见之难忘的容貌,真诚的点头:“总有那么几个见色起意,要人不要命的。”
榈晔叹了口气:“就没个正形。”复又正色道:“最近山下不太平,你就待在院子里,燕统领的事情你别管。”
我捞起面前盐水盆里的毛巾,湿了湿眼睛。
:“山下怎么了?官府围山了?燕统领之前怎么怼我的,我又不是不记仇。”
不晓得榈晔之前是怎么过的,但我发现榈晔自从认识我之后,就一直在不停地叹气。
:“我只怕你想不开,犯糊涂。”
等我站在豪风寨关犯人的山洞前,脑海里还回想着榈晔的那句话。
我心里很冷静地反驳:我不去就山,山就会放过我了吗?
那人将我领到地方就给我丢在一处,让我自己进去,听声音很陌生,还故意拿得一字一句一板一眼的。
摸不清这些人到底玩的什么心眼,声东击西还是欲盖弥彰,我抬手揩了揩鼻子,顺手拍散周围若有似无的檀香。
豪风寨大都是土生土长的江湖儿女,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无事爱在屋里熏这种香的全山头只有我院里。
但是最近我院里换了种熏香,这种香之前我只拿给了一些给固定在我附近工作的人,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一块八卦的时候,他也没怕知道的太多被人灭口,这时候倒是想着辙把自己摘的干净。
我摸了根棍,脸色平静地到处戳戳戳。
直到棍子“铛铛”两声打到了障碍物,我只能大概确定前方似乎是一片铁栅栏,还有一股不容忽视的腥气扑面而来。
这味道我还算熟悉,豪风寨地牢里都是这种味道,草木腐败的味道加上属于人的血肉腥气,都快飘到我心里去了。
但是我记得地牢里的味道并非这般浓厚的,难道最近抓了很多人?动物天生的对危险的直觉告诉我,就蹲在原地就好,不能再动了。
我寻了个稍远些的地方,将身上襦裙裙摆拢了拢在原地蹲了下来,想算计我,哼。
正当我将自己种在角落没多久,就听见一声爆喝:
“祁小红?你来这干什么?!”
这熟悉的欠揍的声音……沃日……榈晔他自己明明跟我说别管小倩的事,难道刚刚一路挟持我的人不是他?
:“臭丫头我跟你说话呢!你是瞎了又不是聋了!”
……
难道是阿阳?看不出来他居然也是个肚里有城府的。
:“祁姑娘,烦请您移步近些,我道与你些于你家少爷十分紧要的消息。”
小倩咬着牙,用尽生命在耐着性子跟我客气。
我耳朵一动,支着棍子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跟八旬老太一样走一步晃三晃。
等我好不容易晃到铁栅栏前,小倩适时提醒道:“你右手下方有个凸起的开关。”
我站着未动,不等小倩说话我就道:“你看到刚刚将我送来的人了没?”
小倩:“没有。”
我信你个鬼。
我活动了下手腕,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突然好累哦,你说我何苦辛辛苦苦为他人做嫁衣,时候尚早,不如回去早做休息。”
我听到小倩磨牙的声音:“你就不好奇我掌握了你家少爷什么消息?你不是对他旧情难忘,忠心耿耿的吗?”
我懒得跟她抠字眼,转向洞口的方向:“对啊,但是我们家少爷说过一句话,好奇心重的人,死的快。”
小倩道:“你帮我救谢安,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这寨子里最大的秘密,我也告诉你,你日后告知你家少爷,定会得到你想要的。”
我闭上眼睛,权衡再三,笑问:“你会不太高看我了?”
我继续道:“且不说我一个外人,想搞点什么手脚全寨子都盯着我,单说我现在走个路都要拄拐杖,怎么帮你救人?”
小倩冷漠道:“那都是你要考虑的问题,我条件就提到这,做不做,你决定。”
我将拐杖夹在臂弯:“你与那谢安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如今怎么这般豁的出去了。”
无论我怎么软磨硬泡,小倩一句话没有再说过。
回去后我找榈晔讨论,榈晔难得地没有怼我,态度违和的平静。
我:“我知道我作死,但是你想想你潜伏这么多年为了什么,现在有个机会,说不定她真知道些什么,左右平时我救无辜过路人也是救,多个土匪也没啥,你不要耍小孩脾气,要知晓大局为重。”
我听见榈晔咽了口茶,没作声。
我自以为很有“耳”色地问:“要不你还是骂我几句?”
榈晔发出放下杯子的声音:“骂几句你就放弃了?我何必浪费口舌,我就想知道一件事。”
我:“什么?”
榈晔:“谁将你带去见燕统领的?”
我故作天真的四两拨千斤地回:“……难道不是你吗?”
谢安被榈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救了出去,但是榈晔让我去跟小倩交涉,嘱咐我尽量将她知道的都撬出来。
我十分不解:“你怎么不去?,她万一骗我怎么办?”
榈晔声线平和:“告诉她,我有办法救谢安,更有一千种方法杀他。”
我黑人问号脸.jpg???难道你们这种人肉测谎仪去不是更有把握吗?
等我磕磕绊绊地再次摸到了小倩那里,小倩声调上已经带上了些许轻松:“你怎地来的这么慢,还想不想问我问题了。”
我抿了抿嘴,回忆榈晔的说话语气:“你最好保证接下来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可靠的,你知道的,我可以救他,更有一千种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
小倩憋笑的声音传来:“就凭你?”
我皱眉:“当然不是我,我自己当然救不出谢安,我甚至没直接参与救他。救他的,是我家少爷。”
小倩隐隐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声音有些抖:“祁……你家少爷来了寨子?”
我斟酌着,半真半假地回答:“不久前来过。”
确实来过,我没骗你。
小倩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斟酌:“你先进来。”
我轻车熟路地打开那道铁门,摸索着靠近她出声的地方。
我将棍子拿起来,伸出一截照她说的地方一路敲打过去,有个地方确实发出的声音和别处不同。
我用力敲了敲:“这儿?”
小倩:“……”
我想了想,稍微使了点力上上下下地戳了戳,自上而下的某个角度传来嘠嗒一声,金属摩擦声也应声响起,铁门在缓缓打开。
小倩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祁小红啊,京城人士,太傅府你知道吗,我在那当值侍女。”
小倩冷笑:“你当我是你的脑子?一个侍女能让你家少爷跑前跑后给你办事?”
我又摸到了一道铁门:“贴身侍女你知道吗,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比亲兄弟还亲,哎这门的机关在哪?”
小倩沉默了一下,道:“这道门你开不了,我也不用你救,我能告诉你的也不多,基本榈晔和你家少爷都知道,你现在沿着这条山洞继续往里走,你们想知道的就在里面某处,我也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
我震惊道:“我是个瞎子。”
小倩:“我知道。”
我继续道:“我不会武功的。”
小倩:“我知道。”
我继续震惊:“你是故意的。”
我猜小倩是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今天来的是你,比起你我倒是更期待别人一些。”
她又道:“你最好现在自己进去,我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禁制,大当家基本都是每个月这一天这个时间进去的,如今你回去叫人已经来不及。”
亲亲,这边建议您会说话多说一点呢,少爷和榈晔根本没有跟我资源共享,我这里都是未知呢亲!
听见机会难得,我后退的步伐一顿,脑子里一团浆糊,勉强还在惯性思考:“你没有别的要说了?”
或许是我脸色太差,小倩放缓了语气:“今天真的是难得的机会,大当家被绊住了也许今天不会来,你至少少了大当家这一个阻碍,下个月,说不定又会生出变故。”
我冷笑:“我相信你话里三分是真的,里面应该是真的有东西,只是你不敢进去,卖我人情是假,想让我进去探路是真吧。”
想必榈晔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我的话,小倩会轻敌,更说不定就直接吐出有用的消息。比如现在,看似是九死一生,谁知道是不是故弄玄虚。
:“那你是探,还是走?”
我仰起脸,默默把眼泪憋回去,任凭小倩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在洞穴里和我耳朵里来回飘荡。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小倩没有回答我,我捏着棍子边走边反省。为什么每次我都是一种随时都要被赶鸭子上架的状态。装备药品没有,钱和队友也没有,还有种深深无力的宿命感。
感到宿命感是因为,明明一开始这些跟我半分钱没有的。
山洞里暗的一丝光都没有,偶尔有风吹过的声音。凡事必有定数,事出无常必有妖,我不信这里真的就只是放东西的地方,我也未必就会死在这里。
走的太谨慎,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在于速度慢,加上我的眼疾,几乎算是踱步而行了。
偶尔停歇下时,也会稍微在心里期待一下:哪位江湖侠士此时从天而降,顺手救走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我。然后我在他怀里醒来,睁开了我的七彩琉璃眼睛,眼睛里闪过一道比彩虹还绚烂的光芒。我,又看见了。而他被我独特的魅力所吸引,而他是我失明后第一个看见脸的人,我欲拒还羞,欲以身相许,他谦谦君子,淡然离去,深藏功与名。多年后,我领着两个天才萌宝……
突如其来的水声对着我毫无准备的耳膜就是一阵狂轰滥炸,我不得已捂着耳朵跳着离那水声远了些。
等我站在一个安全距离的地方,那声音突然就停了。我试探着走过去,数着步数走到跟刚刚差不多的地点,依旧什么声音都没有。正当我犹豫要不要继续走的时候,我的鞋湿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水,涨的很快,我没反应过来时水位已经没过了我脚踝。我深呼吸了两下,前后左右都试了一下深浅,最后决定继续往里走去。
这次顾不上一路找什么机关密道,水位上升的很快,为了脱困我几乎是快走的步伐,但是这时候的水位已经到了我膝盖以上。
水,水,水,我一边走,一边绞尽脑汁地回忆大当家说过的每一句关于这里的话。
突然手摸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是我之前随手插在墙壁上的棍子。这时我才注意到,我走了那么久其实在兜圈,跑来跑去我还是回到了原地。
但凡换个心理承受能力再弱点的人,估计就立地沉尸算了,我想。
摸了半天,我寻到了之前水声来源之处,果不其然,在附近我又摸到了一个类似外面关着小倩的机关,我立在原地想了想,结合了下现在水位快淹没我大腿根的实际,我十分犹豫地按了下去。
自我后方传来机关开合的声音,在石块间清脆的摩擦声中,令人发愁的水位渐渐退了下去。
正当我准备勇往无前继续深入敌穴一探究竟的时候,我又听见了其他人的说话声,洞穴使那声音变得十分古怪悠长,根本听不出那人原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