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不紧不慢道,“论起出身,你母亲不过是靠着早年订下的一纸婚约才嫁入纳兰府,她虽与我母亲平起平坐,可凡事总分个先来后到,就算是对着我母亲的牌位,她都得唤一声姐姐,我若是只配待在卑贱的地方,那大姐你岂不是更应该待在卑贱的地方?”
“纳兰芜玉,我说不过你,谁是野种谁心里有数,我会让你后悔来到纳兰府的!还有,世子殿下只会娶身份高贵的嫡女,你若还不死心,不妨去街上打听打听,东郡王府这些年来选世子妃的标准!”
撂下狠话后,她抽出手来,一甩袖子带着丫鬟大步离去。
南乔并未去想她这话的意思,以为纳兰嫣琴一向毒舌惯了,加上她累了一天,本来就不想跟她多说,见她识趣的走了,也疲惫的朝着自己院子走去。
她要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大事等着她做呢!
就在回紫兰苑的路上,赵姨娘一身黑袍从假山后站了出来,着实吓了南乔一跳。
“赵姨娘,您这是...?”
“嘘!”赵姨娘将她拉到假山后,环顾了下四周,“二小姐,我跟你说,今日你不在府上的时候,我看到夫人请丁老大到她院子里去了一趟,还是从后院门进出的,我估计这事肯定与你有关,所以来提醒你一下。”
“多谢赵姨娘,那个丁老大是做什么的?”一听这称呼,南乔就觉得不像是好人。
“丁老大是人牙子,之前府中要是有丫鬟不听话,夫人就会找来丁老大帮忙发卖,可这一次,我注意了下,并没哪个丫鬟犯事被卖。”赵姨娘解释道。
“您说的我都记住了,放心吧!”
难怪之前纳兰嫣琴还说她该回到卑贱的地方,原来原因在这儿,厉氏看来这次是真的气到了,一不做二不休想把她卖出去!
以厉氏的聪明,就算要将她发卖,肯定也会留有后手吧,否则父亲追究起来,厉氏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这件事南乔决定先观察着,等厉氏出手了再说。
“那就好,我也该回去了,二小姐保重!”
赵姨娘正要离开,就被南乔喊住,“赵姨娘可有认识长安城中比较靠谱的人,我想在长安城开个戏坊,不太方便用自己的名字去官府申请文案。”
赵姨娘回过头来,对于南乔的做法并未多问,她说道,“熟人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如果你要开戏坊的话,我可以把她介绍给你,让她给你挂个名,顺便还可以给你讲解一些经商之道。”
“那最好不过了,明天我就想见见她!”
南乔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利了,相信不久,她的这个戏坊可以一举成名。
“夫人虽在病中,但我免不了被她的人监视,所以我不能陪你去,你拿着这个镯子去东街的孟氏绸缎庄找她,她叫英娘,是我的闺中好友。”说着,赵姨娘就将手腕上的镯子取了下来。
“好,多谢!”
第二天一大早,南乔就把奴儿叫到房内伺候,为她梳妆。
如意端着几盒香料进来,问道,“这是上次小姐专们定制的几种上等香料,店家那边刚送过来的,小姐您看今天是准备用玫瑰香味的呢还是沉香呢?”
南乔则望了一眼铜镜里认真替她梳妆的女孩,“奴儿,你闻闻哪个香一点我就用哪一个!”
奴儿放下冠梳,并未起疑,拿着几种香一种一种的放到鼻尖闻,就在闻到第三种香味的时候,她眼前一黑,人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南乔和如意将她拖到床上后,就让如意去门口守着,南乔则在奴儿脑海里布下以假乱真的幻境,就像是她亲眼看到了紫兰苑发生的一切,而她看到的这一切,不过是按照南乔的心意所发展的那样。
这是催眠术中最高级的一种,不会像之前被控制的那些人那样呆滞和木讷,只是这样的催眠术太费心思,一般情况下南乔是不会用的。奴儿醒来后就会去跟姬无煜报告,就算姬无煜问起什么来,奴儿也只会说,二小姐一整天都在紫兰苑摆弄花草,并无任何异常。
做好这一切后,南乔吩咐如意好好看着奴儿,不许任何人进这间屋子打扰奴儿‘做梦’。
出门时南乔走的有些匆忙,根本没注意,院里的墙角多了许多珍贵菊花。
这些菊花是皇后菊花宴的赏赐,昨日送来的时候她与慕白灼还在外面看铺子,李公公诸事繁忙,又不想等待,所以还是厉氏带人帮南乔接的赏赐谢的恩。
纳兰府外,慕白灼早已应约等在那儿,这次他备了马车,去慕氏药铺会快些。
昨日两人已经说好,敲诈来的银子五五分,慕白灼本就不缺银子,但一想到跟着小芜玉一起‘敲诈’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让南乔扮成他的弟子去国公府‘看病’。
马车上,南乔叹了口气,“可惜了之前凤文山赔给我的十万两银子,要不是老爹脸皮薄不收,我也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啊!”
慕白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之前还敲诈了十万两呢?为啥这次敲诈几千两就怂了,还要拉上我这个帮手?”
“我这次要是一个人去凤府,凤文山肯定就知道凤麟痴傻是我搞的鬼,别说银子了,不杀了我才怪,如果我乔装成名医揭榜去,他那人老奸巨猾,到时候威逼利诱,肯定不会那么容易给我一大笔银子啊!你的名头好用,他不敢不给银子,而我又正好隐瞒了身份,一举两得嘛!”
慕白灼朝她竖起大拇指,“高人呐!”
去慕氏药铺换上了慕白灼提前准备好的土灰色男装和帽子,随后南乔又将原本白皙的皮肤抹了些灰上去,看着黑了些,嘴唇上贴上两片八字胡后,最后她将那顶灰帽子往下拉了些,遮住了眉心那朵木兰花。
做完这一切后,南乔再次出现在慕白灼面前的时候吓了他一跳,“不至于打扮成个小老头吧?我的弟子应该是白白嫩嫩的那种。”
“得了吧,快走快走!”南乔催促着。
马车很快又转到了国公府,因为昨天很晚的时候慕白灼派人到国公府传话,说他已经有了医治凤少爷的法子,所以一大早凤文山派人亲自在门口迎接慕白灼的到来。
见到马车停下后,上面的灯笼上写着大大的慕字,管家朱顺就知道是慕白灼来了,他连忙带人迎上去。
“世子殿下一路辛苦!”
一名小厮弓着背跪在马车旁,慕白灼却没去踩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他今日一身天蓝色锦服,袖口上是金银线绣成的繁复花纹,袍尾还绣着几只精致的燕雀,他腰系玉带,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只有额间留下少许刘海,全然一副老练稳重的做派,很难想象,这人平时卸掉伪装的样子。
朱顺一见,连忙上去说道,“世子殿下,您可千万别伤着了,这些都是奴才命,踩一两脚没事的,您这么矜贵的身份,何必对这些下贱奴才怜惜!”
这时,南乔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手里还拎着慕白灼的药箱。
慕白灼没有理朱顺,而是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南乔,从她手里接过药箱,“当心了,有没有摔着?”
南乔摇摇头,“就这点高度,怎么会呢!”
慕白灼当时说了,不用拿药箱,可小芜玉说演戏演全套,他还能说什么。
朱顺咋舌了,转念一想,这老头说不定这就是人家的神秘师父,所以世子殿下才会这么在乎。
“这位是世子殿下的师尊吗?”
慕白灼回过头来,“他是本世子的徒弟,我们时间有限,你带路吧!”
徒弟!!!
朱顺顿时傻眼了,世子殿下明明就是一大好青年,怎么收个又老又丑的徒弟啊?
都说东郡王世子性格怪癖,邪里邪气,没想到还真如传闻中的一般,做事特立独行。
不过这是人家的事,他也不便多问。
“世子殿下里面请!”
入了国公府后,凤文山先是在前厅接待了慕白灼,再派人将凤麟带到前厅来。
慕白灼大致看过凤麟后,就一张口直接开出了四千两银子的诊金。
凤文山倒也不心疼这点银子,只要能帮他把凤麟治好他感谢慕白灼还来不及,只是慕白灼说话一向说话比较直白,也不跟人客气,倒是让凤文山面上僵了下,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之前的热情。
“好说,好说!那犬子就交给世子殿下了。”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房间,期间不许任何人进来,否则我也难保凤少爷的病会不会痊愈。”慕白灼嘱咐道。
凤文山哪敢拿自己儿子开玩笑,他连连点头答应了。
安排好一切后,凤文山就退出房间了,只留下凤麟坐在床上傻笑,还时不时的吸吮着手指。
两人站在床边,慕白灼轻佻下眉,用手肘衬了下南乔的胳膊,“喂,还真是你做的啊,居然连我的医术都医不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