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明郑重地对林小雪说过:“小家伙,别难过也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但是她如何能放下?
这个事已经成了她的心病,她担心终有一天陈明会抛弃她。就算陈明不愿意,他的家人也会给他压力逼他就范。他能不理她们,可他终究离不开她们。那么林小雪将面临再次被抛弃。她已经无法正常工作,思维几近崩溃。
命运就是这样。你本来以为尘埃落定却又是漂泊四海。无论你是认真的亦或是无所谓的,终究会走上被逼无奈的道路。
自从林小雪放弃辍学返校时,她就清楚命运是难以抗拒的。
那个十月寒冬,一早就飘着零零散散的雪花,到下午都没有停,还越下越大。林小雪从早上出去到晚饭时才回宿舍,就听见老四说:“你哥生日你应该送个生日礼物的。”
“你怎么知道?”林小雪的思绪飘着,窗外的雪花也跟着飘着。
“他中午打电话了,想约你吃饭。”
林小雪看着大家等待的目光,勉强的笑笑说:“他有女朋友啦,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那生日总该给过过吧?”
“人家有女朋友给过的,咱就别多心了。”
“你给你哥打电话了没?”
“不想打。”
“那万一他找你过生日,你有礼物吗?”
“他不会的。”
“先别管那么多,我们陪你去挑个礼物吧。”老四说着就拉上林小艺出发,老大和老六也跟着。她们冒着大雪去商场买了一支钢笔回来。而林小雪的内心是混乱的。她根本没看清是支什么样的钢笔。只听见她们说送支钢笔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钢笔也是她们选的。她只模糊的付了钱。却也不清楚自己付了多少钱。
回到宿舍就听见老幺说:“你们刚走,你哥就打电话找你,都打了好几回了。说他就在他们校门口等着你。”
林小雪将信将疑,却又耐不住她们的催促,迷乱的去了。她打着伞,纷飞的雪花依稀悠悠扬扬的飘在她的脸上。她抬头望了望,四处都是皑皑白雪。世界也寂静许多,马路上的积雪挺厚,踩上去感觉软绵绵的,有些费力。
林小雪怀着茫然的心情。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一个既希望看见更希望断绝的人。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她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将近分校门口时,她在校门对面停下了脚步,凝重的望过去,也许是在搜寻他的身影。
林小雪望着对面校门口稀稀疏疏进出的同学,并未发现他的身影。靠近校门口右边的马路旁有一部公用电话,那里排着长长的队伍。林小雪微眯着眼仔细的看着。已是夜幕降临,映着白雪的灯光显得有些微弱。雪花依旧飞舞着。林晓雪觉得看不清人们的脸庞,就索性向电话亭走去。她还是没有找到他,心中恍然想到:该不会是她们在捉弄自己吧?!她神情恍惚地向四周张望着,依旧是进进出出的陌生的同学。
林小雪去赵亚宁宿舍呆了会儿。又担心着他找她,就对赵亚宁说自己想回去。亚宁看着外面:“这会儿雪下的这么大就别回去了,星期五宿舍查人也不要紧的,给你们宿舍打个电话说说你在我这儿。”
“那也行。”
林小雪就给宿舍打电话,她们说:“你哥又打了两次电话,说他就在校门口一直都在校门口等你呢。”
林小雪就动身要走,赵亚宁看留不住她,就送她到校门口。看见一个被雪花从头湿到脚的人,就对林小雪说:“小雪,我们出来要好好的,别整天胡发怪……”
那个人穿了一身迷彩服并未打伞,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昏黄的灯下雪花飞舞着。林小雪摇了摇头,一边应着赵亚宁的话,一边四处搜寻着他。
林小雪无精打采的回来,舍友们已经知道她没见到他。紧劝着叫她再去找,说他十来分钟就打一个电话,肯定还在等着她。
林小雪这次直接叫了出租车过去。她还是未找到他,就想着给他宿舍打个电话,也许他回去了。
打电话的人很多,林小雪只好排队等着。
终于前边还剩一个人就到林小雪啦,她暗自高兴起来,却听见前边的人说着她宿舍的电话号码。林小雪特意看看他,自己并不认识他。那个人却认得林小雪便大声喊着:“你妹子在这儿呢,哈哈……”
林小雪闻声四处张望,并未找到他,心中就生起气来:这个人太过分了!打个电话都不亲自打。
这是那个浑身湿透的雕塑人急步朝小雪走来。
林小雪傻了。原来这个人竟是他!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着林晓雪,沉默着。很久很久,他没有这么近在眼前的注视过她了。
林小雪望着他那骄傲的头发已被雪打的服服帖帖的,浑身透湿,头发上结了冰。她靠近他一点想给他打伞。他却挪开一步让她自己打着。
他们沿着马路无声无息地走着。阔别已久,她不再觉得他亲切,也不想与他说什么。她看着他浑身发抖,甚至牙齿都噔噔的响,就开始担心他一定会感冒。
林小雪这样担心着,不由得自己也打着寒颤。他看着她发冷的样子轻声说:“我送你回去吧?”
“好。”林小雪想着还是早点儿回去,要不然他肯定会感冒。
他们就往回走。到分校门口,林小雪默默的望着他灰暗的脸,然后低声说:“你先回,我看着你。”
他不语。他凝重的望着她。
林小雪总是承受不住他目光里传出来的那种忧伤,便哭笑一下,默默地低下头。
“我想请你吃饭。”他说的很轻很慢。
“你回吧。”
“我想请你吃饭。”他加重了音调。
面对他真诚的邀请,她是断然没有拒绝的力量。
他们依然要了饺子,各自吃着。往日那热闹的情景不复存在。
“你先回吧,我然后打的回去。”
“我想送你。”他说着走着。
林小雪看着他这么坚定,就跟着他又给他打伞。他仍旧让她自己打着。他们走得很慢,不时的彼此看着,却不说话。
到了校门口,她停住脚步。他站在她面前。
谁也不愿开口说道别的话。
然而林小雪在他的眼里读到的满是忧伤,她就无法应对。她想回避,更想听听他的说法,便把目光移向黑洞的远方。
他用冰凉的双手轻轻的捧着林小雪的脸,依旧忧伤的眼神不舍的望着她。这让林小雪的心境顿时慌乱。她忽然发现他的表情很悲伤,很无奈,好似生离死别。她觉得很害怕,但她不知道害怕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心咚咚的直跳,也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神色紧张地看着远方。
她不敢看他。
他浑身透着凉意,就连他的声音都透着穿心的凉意:“你还小,你还太小。什么都不明白。”
林小雪脑子一片空白。
他看着她如雾一般的表情,彻底失望了。他那手指不舍得划过她的脸,指尖在她的下巴尖停留片刻,便扬扬手示意她回去。
林小雪懵懵懂懂的走了。她回头望时,看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一动。她紧步跑回宿舍,躺在床上,想起他那忧伤的眼神……
如果人生只如初见,如果命运只随初心,那我们就可以如愿以偿的幸福生活。
林小雪回家了。尽管她并不愿意回来。但她依旧没有勇气面对被抛弃,即便她不爱陈明,她也无法接受。
离开那天,陈明来车站送她。他说如果林小雪在老家工作固定了,他会去找她,在她的城开个小店跟着她。
林小雪默默地走了,她说一切都太难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