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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林小雪把挖出来的干沙子往山体上扬了一些,然后就一眼盯着留在山体上的沙。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她看见原先纹丝不动的沙子开始慢慢往下滑,心里就紧张起来,忙问父亲:“爸爸,够了没?我感觉不对劲了。”

“还差一些,再挖点。”

林小雪看着沙子越滑越快,她急促地喊着:“爸爸别挖了,快出来,好像要塌了。”

“你快躲到机子那儿去,我一下就来了。”

她听着父亲的嘱咐向机子那儿跑去,紧接着身后别传来坍塌的声响。

林小雪回头时,只见尘土飞扬,不见父亲的身影。她恐惧至极的喊了声“爸爸”,不见回言,便失声哭喊起来。

父亲可能被她的哭声震醒。尘雾中传来他浑厚的声音:“哭什么?我还活着呢!”

林小雪顿时停住了哭声,定了定心神。

待尘雾散去时,只见父亲灰头土脸的拿着工具在坍塌的土堆上向下走来。

林小雪庆幸的望着蹒跚走来的父亲。接过他手里的工具放在机子上,然后转身发现挖出来的沙子也被坍塌的土覆盖了。就对愣愣望着这座山的父亲说:“爸爸,咱们以后再也别挖沙了。”

“唉,今天的苦又白受了。”林建国说着便去发动机子。

林小雪赶紧爬进机子后兜,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抬头望见天空竟然挂着一弯彩虹,心里说不出的心酸。

回到家里,他们只说不控了,没有再提起坍塌的事儿。父亲又转变话题,劝说林小雪好好上学,争取不再受农民的苦。本来林小雪铁了心要退学的,可是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林小雪揉揉模糊的双眼,看着陈明俊朗的脸庞。她不知道命运会怎么安排他们的未来,但是她宁愿相信命运。

陈明醒来就说自己必须尽快了结这件事儿,不能让她老担心着。于是他就开始打电话。林小雪听着他急燥的话语。心里是感动的。她默默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对这个人好点,他值得。

他说他要回去,当着家人的面跟她说清楚。

林小雪一直静静地等着,她一直在看电视。电视里却尽是她不愿意看见的往事。

临近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已积极的参加应聘大潮,整天忙的风风火火。而林小雪只是以往的做派:吃饭,看小说,逛街。学校没有安排课程,只鼓励毕业生参加各种应聘,以提高学校的就业水平。看着舍友们一个一个兴奋的卷铺盖走上她们真正人生的开始,林小雪总算坐不住啦,她给那个人打电话:“我们同学都实习去了,我们宿舍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就没什么打算吗?”

“我不知道去哪里,我同学大部分南下了。”

“那你也去南方看看。我觉得你应该大胆的出去闯闯,看看外面的世界。”他说的很诚恳。

“我没打算去远处。”林小雪却不高兴了。

“是吗?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他半开玩笑。

林小雪更不高兴了。她觉得他是在推开她的靠近,就愤愤的问:“你支持我南下吗?”

他并未觉察出她的恼怒,依旧诚恳的说:“你真的该去外面闯闯。哥相信你的实力,你只是缺少经历,思想才太单纯。是时候该磨炼一下了。”

林小雪在听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不断的闪现着她曾经的噩梦、预感。一种悲凉涌上心头,她轻声说:“那好吧,我听你的。”

“嗯,有消息了给我打电话。”

林小雪模仿着弄了几份自荐信,从学校提供的就业帮助中选了一家远在南方的公司。

临行前两天林小雪才给他打电话,他自然是支持她的,还叫她先到西市,然后他再去送她。

林小雪确定不了他到底爱不爱她。她与他到底是有缘无缘。她应该坚持到底还是舍他而去?但是有一点是很肯定的,那就是他希望她去闯荡世界,甚至远走他乡。他这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支持她远走他乡呢?林小雪纠结着、悲凉着、忧郁着。

她还该不该去看他呢?

经过苦苦的思想斗争,林小雪决定去见他。她要当面看清他的意图,以断她舍不下他的念头。

他来车站接小雪,态度还是原先的态度,热情还是原先的热情,只是他的眼眸间也流露着不舍与勉强。

他帮她拿着行李。她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他把林小雪的行李放好后,便拉着她的手带她去吃饭,他点了她最爱吃的菜,然后逗她开心。

他想着林小雪只是出去磨练磨练,没什么的。可是林小雪却像是就此诀别的一般苦着脸。任凭他怎么逗笑,就是没心情笑一笑。他因此也心情低落。

然而他依然是支持她闯荡世界的态度。林小雪依然是赌气远走的心态。

但是他给林小雪准备了所有的生活需用,甚至是零花钱也特意给她办了一张卡存上。林小雪面对他如此的细致周到,感动不已。可是,她依然决定越走他乡。因为她仍旧不能确定他的动机。所以她抱着一去不返的心思。可见她的心情如何能不沉重呢?

他们等到晚上去火车站时,林小雪始终是愁苦满面,就算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只是暂时的,实习满了你就回来,我等着你。”

林小雪一言不发,她想着:我与你终是离别。这次定是诀别了。也许我们早已缘尽,只是老天怜悯我的念念不忘才会多出这样的离别。

他把她送上车,帮她放好行李,默默的站在她面前。林小雪仍是愁眉不展,一言不语。却又是满目含情恋恋不舍。

他心情沉重地把林小雪揽在怀里,轻声说:“好妹子,祝你一路顺风。开心点,我等着你。”

林小雪一动未动一言未语。她的目光就随着他缓缓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说着:别了我的爱人。

他慢吞吞地下了车,站在车外离她最近的地方望着她。林小雪站在车里离他最近的地方望着他。

人生犹如一场旅行,有时候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却有着同样的人,同样的心情。林小雪的脑海闪现着曾经那个站在杨市火车站的小树下送她的人。曾经的伤心欲绝撕裂了林小雪坚定的意念,泪水于是奔流之下。她忘情地奔向他。

然而一切都晚了。车门紧闭,车身慢悠悠的蠕动起来。

他很快就在她眼前消失了。

林小雪的痛苦使这本来漫长难熬的等待变得更加漫长难熬。

陈明回来的很晚。他走路摇摇晃晃的。林晓雪看出他是喝醉了,心里不由得一惊。她认识陈明这么久,从来没有见他喝醉过。他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

林小雪把他扶坐在床边。

“你怎么喝醉了?”

“小家伙,我真的很难过,你知道吗?我把话说清楚了,我妈还劝我,我不管了,我都不管了。我不能再伤害你。”

“那你跟谁喝的酒?”

“我回去说完我就走了,我连饭也没吃,她还在家帮着做饭呢,唉……”

林小雪看着陈明痛苦的神情,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那她是什么态度?”她轻声问。

“她?你问她?她跟我妈都和好啦,我妈说话都向着她。还有妞妞,她拉着我不让我走,眼泪汪汪的……”陈明说着眼泪直流。“我就是觉得对不起我姑娘,我对不起她呀!”

林小雪听着觉得自己倒像个罪人,她沉思了片刻难过的说:“我该怎么办?”

她把陈明扶着睡下,他握着她的手,嘴里喃喃的说着:“小家伙,你不能走,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不要走,我不想你走。”

林晓雪听着,她心里很是感概,一边给他盖被子一边说:“放心吧,我不会走的。放心。”

林小雪又是一夜无眠。她现在感觉得到陈明对前妻还是有感情的。他更是不愿意伤害扭扭的。他说自己不能再伤害她了。那是因为他知道被伤害的痛苦。也许没有林小雪的存在,他是会同意复婚的,又是圆满的一家人。那么林小雪是什么?是一个阻碍别人家庭圆满的人!林小雪很悲哀地认识到自己将是这样一个角色。她再也坚持不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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