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雪回到家中很忙,或上山锄地,或下田灌水,或做饭洗碗,或打狗喂猪……
她是这个家里的老大。自然的就要为父母分担家务,每天都是头挨枕头就睡着了,倒是省了很多心烦的时间。
大凡忙碌的人都是很少有时间闹心情的。他们每天苦着累着却激励的奋斗着他们的身体受的苦难,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虚无缥缈的事情。
先前说的什么考试录取之类的话都是以讹传讹。并非真实可靠的,但林小雪的心情仍是好的。
到秋收的时候家里更忙。
林小雪正在地里认真的刨着土豆。母亲老远就喊着她的名字,只听她喜悦的喊声就知道有好事来了。
“小雪赶快收拾回家,别干了。你爸的朋友打电话来了,叫你去县城说他们单位招工,他介绍你去了。”
林小雪听了也甚是喜悦。前几天听见父亲托朋友给她介绍工作,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叫我什么时间去呢?”
“听说明天就上班,今天你就去。”
林小雪办好入职手续,租了一间十几平米的房子。
陈明就劝林小雪与其在县城打工,还不如在西市呢。但林小雪就是不去西市。她想开始新的生活,简单的生活,哪怕只是一个人的生活。
至少她现在只想过一个人的生活。
林小雪是在银行做储蓄工作。每天上班只有四五个小时,她也不爱逛街,大部分时间就是一个人待在房子里看书。
忽然一张无比熟悉而又陌生的笑脸闯入她的梦境。她竟然被惊醒!
她就琢磨着为什么这时候梦见他。她与他几近三年未见了。要不是忽然梦见他,她似乎已经忘了世界上还有这个人存在。
早上,林小雪去上班的路上果然遇见了这个人。她一看见这个人心里就慌乱了,但她还是强装镇定的与他擦肩而过。她看见他认出自己时脸上露出一丝惊喜般的阳光灿烂的微笑。而她下意识的让自己没有认出他,更没有给出任何的表情。但她的心里还是疼痛的,她强压着自己的记忆不要再去回想过去的事情。她已经和与他有关的过去做了彻底的了断!
现在,哪怕是认出他都是她不允许的。
那年那天那晚,林小雪已经睡下,可是她父母又是使林小美把她叫去问话。她勉强看着父母既生气又急躁的神情心里更添了些悲伤,不由得直掉眼泪。
父亲语重心长的说:“你们究竟怎么样了?要是感情一般的话就算了,娃娃听我们一句劝,你现在没有好工作,他们变心了。咱们也别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到头来你也过不上好日子。”
林小雪低头听着,泪流满面。
她母亲也流着泪伤心的说着。
林小雪哽咽着,抽搐着,自始至终也没说一句话。
父母看着女儿伤心的模样,难免心痛,也不忍心再责备她什么。父亲又安慰她说:“就这样吧,你自己也想想。天无绝人之路,想开些去睡吧。”
一夜难眠。
她早就知道他与她终是离别。可她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何况他还是常打电话关心她的死活。却又说他也做不了自己的主,然而就这样牵扯下去定不会有好的。
一夜未眠。
一边是父母的逼问,一边是他的闪烁其词。
她终究拿了主意。
林小雪给他打电话想约他见最后一面做个了断。
可接电话的不是他。
他们说他回老家去了。
林小雪有些失落,但他随即决定立马去他老家找他。她好不容易做了这个决定,她怕一会儿自己就变了主意。她得赶紧了结此事。
她浑浑噩噩昏昏沉沉的来到他的老家,结果他没有在。
他们是骗她的。
已是午后黄昏时间。他的奶奶留她住下,她只能等着坐明天早上的车。
林小雪就坐在椅子上痴痴的等着。期间也来了一些人来劝她。她从心里发笑,这些人就以为她是来赖着的。她连正眼也没瞧他们。她只是想当面跟他说清楚。
天亮了。他奶奶告诉林小雪,他在县城等着她呢。
她看见他憔悴的样子心里很难过。
他说自己做不了主,只能等家里改变态度。
林小雪很伤心很难过,但她心里反倒踏实了。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无言与君绝,生死两茫茫。
林小雪回来后木讷的坐了半晌。家人见她悲戚的样子也不敢问她什么。最后她随便倒在炕上睡着了。
晚饭时,母亲叫她几回都没有叫醒,自是伤心流泪。父亲便悄悄地说:“别叫了,让她自己静静吧,睡着了不知道难受。”
林小雪一睡就是三天。
期问母亲又叫了她几回都没叫醒来。抹着她眼角的泪心疼极了。
等到第三天黄昏时分林小雪醒了,她模糊的听见父亲在外边低声地说着:“听说他也病了,看来娃娃们都难过了。”
“哎,再别打电话了。”
“既然不愿意就算了。”
林小雪听着又悲伤起来,但是她真的死心了。
她总是要认命的。
可是人的心情是和天气一样的让人无法控制。林小雪还是认出了他。她默默地回想着他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对他微笑,只是她已经没有欣赏的心情。
他的眼神还是那么黯然神伤。
不!她要重新的生活,不要再与过去有任何的交集。她甚至想着与陈名也应该做个了断,并且计算着以后就独生,不再过问红尘。
这样想着她就觉得内心很平静。
林小雪偶然的就会梦见他,更是经常会在上班的路上遇见他。慢慢的她就习以为常,不会再感到慌乱,甚至都不会注意到与他相遇。
林晓雪常与跟她同时来单位的郝娟在一起,由于两个人都爱好阅读,所以很谈得来。
相处时间长了郝娟就诉说起自己的遭遇:“我十岁的时候我爸走了,那时候我学习挺好的。可是因为家里的状况,后来我就辍学了。我的大兄弟学习也很好,二弟学习也不错,所以我就出来打工赚钱供他们上学。我希望他们将来能有出息。”
“你妈妈同意你退学吗?”
郝娟苦笑着说:“她也没有办法。我们家在农村,我妈又没文化,又没本事这个家只有我能帮她。”
“哎,那你来这儿之前干什么工作的?”
“我刚退学就去理发店当学徒。又能挣钱又能学本事,而且我一年就学的差不多了,自己回镇上开了个小理发店,还挺赚钱的。”她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
“那你怎么又来这儿了?我们的工资就这么三四百。”
她伸出她那瘦削又斑驳的细长的手,“你看看我的手被那些理发用品给弄成这个样子了。我的手实在是受不了啦!只能改行。如果光靠理发是赚不了多少钱的。”
林小雪看着她的手骨瘦如柴,握着她的手冰凉彻骨。
“哦,那你做了那么多年一定攒了不少钱吧?”
“我没攒的钱,真的,我挣的钱都给我两个弟弟上学花了。”她说的很是气壮山河的样子。
“唉,你弟弟以后应该好好报答你的。”
“我爸走了,我得替他照顾他们的。我妈也没什么本事,也不懂上学读书的好处。总是说教我弟别上学了,自己出去打工养活自己。我二弟不爱学习就真的打工去了。我大弟爱学习而且学得也好。他去年也考上科大了。读数学系,毕业以后能当老师的。”她的自豪感越说越强,似乎说的是她自己。
林小雪却有了一种沉重的压抑感。她犹豫着问:“那他上学的开销都由你负责啦?”
“嗯。我妈老了许多也挣不了什么钱。前年找了个老伴,我本来以为这样我能轻松些,可是我这个叔前面也有娃娃。虽然他的娃都成家了,但是我叔挣的钱大多数都给了他娃。他只给我妈生活费,我二弟结婚他就不管,大弟上学他也不管。我妈想跟他多要点钱。他就跟我妈吵架,然后就回他自己家去了。我看见我妈偷偷的哭了好几次。就去把他请回来给他们说我弟的事由我管。不要他们花钱。他们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就行。我得让我弟坚持上学,等他毕业有了工作,我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林小雪感到心情很沉重。就转变了话题,“我听说前几天咱单位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了。看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