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轻轻点了点头,却不言语。
龙宸宇仰头看看窗外阴沉沉的似乎想要飘雪的天空,故作轻快道:“看样子是要下雪了。安,你尚未出行,便先有瑞雪之兆,可见此行必能取胜!安,我对你有着绝对的信心!尽管此次形势之恶劣,前所未有。但我相信,你定可力挽狂澜,再创奇迹的!”说着从竹桌上倒过两杯茶,一杯递给乔安,一杯自己拿着,举杯道,“安,我知道你不喝酒,所以此番以茶代酒,在此祝你早日凯旋而归!”说着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乔安见他行事已颇有些癫狂之态,心中感叹,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跟着举杯饮茶,心情亦是沉重不堪,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劝慰他,只得继续沉默着。
龙宸宇终究忍不住心中的关切担忧,眼中隐见泪光,声音微微颤抖,道:“安,照父皇的意思,是想要你尽快启程。此次一别,不知相见尚到何日了。只是,安,在边疆那等苦寒之地,你一定要多加保重,千万千万平安归来啊!安……你要记着,我在京城,等着你归来!”
瞧瞧已有些泪眼迷蒙的龙宸宇,再抬眼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她忍不住暗问自己:“乔安啊,这番远扬,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
阴沉了四五日,这一天,终于飘起了雪花。刚开始的时候只是细细的雪粒,渐渐凝晶成片,成团,没多久便如搓絮一般了。仿若起先是晶莹剔透的泪珠,经过了时间的累积凝聚,终于盛开成为美丽的花儿,动人却也同样伤人。
龙宸宇颇有些惊喜地瞧着那朵朵飘落的雪片,习惯性地走入了绿幽苑,喊道:“安,你快出来瞧瞧,外面下雪了!”
碧竹静立,雪落无声,绿幽苑中静悄悄的,似乎只有他的回音在空寂中回荡。龙宸宇这才想起,几日前,乔安早已带着御赐的金牌令箭启程前往文义关去了。这绿幽苑,也已是人去楼空,哪里还有乔安的半丝踪影?只是,为何他总还觉着乔安如在这里一般呢?他环视四周,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又渐渐融化,只是笑容中早已充满了苦涩之意,自嘲道:“习惯果然是件可怕的事情啊!龙宸宇呀龙宸宇,这今后的日子,你可要怎么办呢?”
再抬眼看看漫天飞舞的雪花,龙宸宇长长地吁了口气,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下这样大的雪,远赴北疆的安,不知道受不受得住呢?”说着举目向北方看去,似乎这样就能看见乔安的身影一般,满脸的担忧与关切。
随即,他收回目光,踏出绿幽苑,在出苑的那一刻,他脸上所有哀伤关切等的柔软全部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摄人的坚毅冷酷以及决断。乔安不在,一切都要靠自己想办法了。何况,失去了武功的他更是无所依仗,唯一可以靠的,便是他的头脑与智慧。边疆之行,是对乔安的历练,而京城,则是他龙宸宇的战场,他必须抓紧时间,磨练自我。
等到安从北疆归来,看到的,将会是一个不一样的龙宸宇,一个可以让她依靠,可以为她擎下所有风霜的龙宸宇!
而乔安这边,却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经过四五日的赶路,他们已走了近一半的路程了。越往北边走,四周的景致就越发的稀疏寥落,气候也越发的恶劣,比京城更加凛冽的寒风中夹杂着沙粒,刮得人脸上生生的疼。幸好这些兵士都是训练有素的,并不曾因此而有所骚动抱怨。至于乔安,她依旧白衣飘飘,斗笠下轻纱垂覆,策马而行,并不曾因气候的恶劣而有所怨言。只是终日在风中飘摇,白衣白纱上都已沾上了许多的黄沙,有点变色了。
旁边的沈青见乔安举目前望,忙催马上前,道:“乔公子,前方便是翁山郡了,到了翁山郡,离文义关也就只剩三日的路程了。后面还有大队的运粮车,一切应以安全为重。不若我们到郡中休整一下再接着赶路吧!无论如何,时间是赶得及的。”原先大家都是管乔安叫“御使大人”的,在乔安的坚持下终于改了过来。本来这些人就已久仰隐谋乔安之名。这几日眼见她柔柔弱弱的一副不禁风吹的模样,却依然忍得住这风沙之苦,心中更是敬服。
乔安点点头,淡淡道:“如此也好。沈青,你到后面告诉大队一声。同时派出先锋,先到文义关通知平北将军,叫他安排人马接应,以免发生意外。”她的声音一贯的轻柔悦耳,却总有着叫人无法违背的力量。
沈青应声离去。乔安瞧瞧依旧阴沉沉的天穹,对北疆的战事又多添了几分心事。这天气如此恶劣,使得本就吃紧的战事更增添了许多变数。此番若非得到君氏相助,供以军饷,只怕这一战是必败无疑了。
想着想着,乔安又不自觉地回首南望,似乎看见了远方的某个人,神色苍茫得如同那深沉莫测的天穹。
果如沈青所言,三日之后,大队人马便到了文义关城下。平北将军孟权佑早已得到消息,率军中大小将领出城相映。待到乔安下马,他便已迎了上来,下跪行礼道:“莫将孟权佑,恭迎御使大人!”
乔安略一点头,伸手把他扶将起来,道:“平北将军镇守文义关,为我紫星王朝平安而战,功勋卓著,皇上特意嘉奖。望继续勤勉而为,将犯我领土的北狄蛮流逐出境外,扬我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