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芷忽然满面脸色骤变,怒道:“哼,说道新图我便来气!这五年来,它处处拦阻,牵制我们的发展。若不是有他们捣鬼,我们君氏如今肯定比现在要强势的多。虽说我们君氏确实抢了他们的地位,可那是他们自个不济事,加上仗势而骄,得罪许多同行才会如此。如今不敢光明正大跟我们争斗,就会暗中使绊子,小姐,你说可恶不可恶?”
乔安尚未说话,霖苑便又抢先道:“霰芷啊,好歹你也在君氏混了好些年了,怎么还是跟先前般没长大?这商场上的明争暗斗从来不缺,不然你以为当今皇上两年前为什么要整顿商场规制?若不是那整顿来得及时,说不定我们这些年被暗害得更惨!不过要说起来,这新图也确实可恶!唉,小姐,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当今皇上的班底,更是老早成为皇商,为什么当今皇上不肯再多帮我们些,直接打垮新图呢?”
乔安淡淡浅笑,低声道:“虽说我们君氏六年前帮了他大忙,而新图却是与他为敌的龙宸锐的班底,可是龙宸宇是何等人物?他的精明沉锐可不下于我,绝不会轻易叫君氏坐大,以免将来恃宠而骄,难以控制。如今我们跟新图斗得如火如荼,他说不定正瞧得高兴呢!只要偶尔出面或托人调节一番,不叫我们君氏吃亏也就是了。”
霰芷喃喃道:“这个龙宸宇未免也太无情多疑了吧?竟是谁也不肯相信!”
霜草插话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自古以来,做皇帝的睡觉从不安稳,要是信错哪个人说不定就得没命,你说敢轻信别人么?尤其是咱们如今这个皇上,你难道不知道么,他先前整顿吏治,将御史大夫预览奏折的权力如今分给了新设的五个笔帖士共同分类。而且这五个人还都是从不同的阵营中挑出来的,互相间不对劲,以为牵制,免得他们结成一团,欺上瞒下。可见他对臣下的戒心了。不过若是忠心于他的,他倒也高官厚禄,不吝赏赐。比如天权,前些日子刚赏了他内城一座豪宅。要知道,内城可是皇亲贵戚们住的地方,外人从来进不去的。”
这番话不禁触动乔安深藏心底的往事,心中惨痛,却丝毫也不表露,依旧宛然浅笑,道:“霜草说得极是。而且,在他心里,对我们君氏只怕还另有疙瘩未解呢!我这个君氏少主在商场上早已传扬开来,却迟迟不曾到京城晋见,更增他心中疑忌,自然难以尽信我们。”说着心中暗叹,当初入主君氏时没想得这样细致。两年前龙宸宇整顿商制,明里扬君氏抑新图,暗地里却隐隐露出对君氏的猜疑,她才隐约猜到这层缘由。
霰芷好奇道:“小姐,既然我们知道这层原因,那你为什么不去见见他,以释其疑呢?何况,你先前是隐谋,跟他是旧识,助他登上皇位,功勋难没,他肯定会看在你的面上给君氏方便的。”
乔安心中苦笑,给君氏方便?只怕当他得知君氏少主便是她乔安时,立时就会龙颜震怒,毁了君氏也说不定!这些年来,她闭心诀的境界逐渐稳固,可每每想起龙宸宇时依旧觉着心痛难耐,精神波动。显然,在自己心里,她仍未放下他!
眼见乔安沉默,霜草脸色微变。五年前施映璇说乔安动情,乃至闭心诀崩溃,危机若斯。五年来,乔安丝毫不提她在京城的事端,更加丝毫不曾透露令她动情的男子是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男子定然是在京城的,而且定然是段伤心无名的凄惨经历。这一切都是由龙宸宇引起的,也难怪乔安不愿到京城,不愿去见他。想到这里,她不由瞪了霰芷一眼,喝道:“霰芷,你说什么呢?!我们君氏发展到现在,哪步不是靠自个努力得来的?难道小姐是要靠人荫庇之流么?难道没了那龙宸宇帮助,我们君氏就斗不过新图么?”
“我又没有那样说!”霰芷辩解道,却在霜草不善的眼神下声音也越来越小,喃喃道,“哼,刚才还说直呼皇上名字是大不敬,如今你自个不也喊了?而且比我还大声……”
“霰芷,你在低声叽咕什么!”
霰芷脑袋一缩,忙道:“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她们姐妹四人中就数霜草年纪最大,常以大姐自居,而且为人沉稳多智,大有乔安之风。因此向来令行禁止,威严颇高。
乔安瞧着她们斗嘴,知道霜草想要为自己解围,淡然道:“你们也别争,也别气!龙宸宇牵制君氏未尝不是件好事。自古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君氏若是太过招摇,树大惹风,谁知道还会生出什么事端呢!”
霜草忽然想起一事,向乔安道:“对了,小姐,新图主事之人已经到了历阳,暂居在郡南的逸香园。今天他们还遣人送来一封请贴,邀您后日到逸香园相聚。他们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定又使什么阴损的招数,您说,我们去还是不去?”
乔安神情淡然,眼中却隐隐透出如刀刃般锋利的光芒,悠然道:“去,为什么不去?他们敢设鸿门宴,难道我们连赴宴的胆量都没么?这不更叫他们小瞧我们君氏了么?我们不妨前去瞧瞧他们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你们说呢?”
历阳郡西面是片连绵的山脉,蜿蜒屈伸数千里,峰峦起伏,巍峨雄峻,人称钟林山。主峰飞霞峰更是直耸入云,山顶云雾缭绕,经年不散。在此鹅毛大雪飘舞的寒冬,飞霞峰白雪遍地。好看固然是好看,但山路也更加光滑,平添险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