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又跟着鼓噪道:“是啊,你凭什么叫我们信你?”
乔安深吸一口气,咬咬牙,一字一字地道:“我以我隐谋乔安的名义,以四皇子龙宸宇的名义,以……前大将军徐谷风的名义起誓:若不能在五年内收复文义关,还各位家园,便叫我乔安活不到二十岁!”她这番话坚决如铁,可谓是掷地有声,更以内力送出,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隐谋乔安,四皇子龙宸宇,也许这两个名字虽然名闻天下,但对于常年居于文义关的众人来说,却也只是跟自己无关的人物。但是前大将军徐谷风,只要是文义关人,没有不知道的。尤其是老一辈见过他的人,更是给勾起了内心深处的回忆,一时间寂然无声。许久,原先那个代表的老人轻咳了一声,质问道:“前两个名字也就罢了,可是,你凭什么以前大将军徐谷风的名义起誓?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乔安心头一热,只觉一股热血冲到脑中,几乎便要脱口而出道:“他是我爹,我是他的女儿!”幸好话到嘴边又忍住了,深吸一口气,抑住胸口的那股热潮,朗声道:“每一个到过文义关的将领都跟大将军有关系,因为他们都是站在大将军曾站过的地方,想要做大将军曾做过的事。身为文义关之人,你们应该清楚,大将军为这里出过多少心血,耗费了多少的精力。即使英魂已逝,他也一定会站在天上瞧着文义关的。你们把大将军的飞云弓挂在文义关最高处,不就是以此来警戒后来的官员么?我乔安不才,不敢自比大将军,但我用过大将军的弓,站在大将军注视着的地方,便不敢有丝毫不敬亵渎之心,因此以大将军的名义起誓。相信在各位的心中,大将军应该比任何神明更值得敬重吧?”
周围复归于寂,人人心中都在暗自盘算着什么。乔安却越来越焦急,时间再拖下去,只怕就来不及走了。正在这要人命的时刻,终于,那老人抬起头,道:“既然你也这样敬重大将军,那么,我们信你一次。五年,五年的时间,希望我们能重回家园。乡亲们,咱们走吧!”说着率先向家中走去,随后,众人也纷纷跟着各自回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们曾经要共存亡的家园。
乔安深深吁了一口气,没工夫再看他们十里长亭离家的景象,乔安匆匆赶往观望楼,果见北狄营寨处一片混乱,战烟滚滚。半个时辰后,有士兵匆匆来报,说全城百姓都已从南门出去,往尚密关去了。乔安终于放下了心,再看向北狄那边,形势已变。只见大队人马正朝这边赶来,惊起黄沙尘烟,漫天遍地。
文义关这一劫终于来临了!
旁边的祈承远道:“乔公子,北狄已经攻来了,我们守不了多久的,你赶紧走吧!”
乔安不置可否,反问道:“那你们呢?你们什么时候走?”
祈承远淡淡一笑,道:“我们既然留下来,就没打算再走了。何况,百姓刚刚出城,尚未走远,我们必须在这里守着,消磨些时间,好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赶到尚密关。可是,你跟我们不一样,你得活着,你活着,就是我们紫星击败北狄的希望!乔公子,我祈承远平生不曾服气过任何人,只除了平北将军跟您!乔公子,没多少时间了,你快走吧!”
乔安心中微一犹疑,祈承远瞧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乔公子,走吧!你这不叫弃我们而去,你是带着我们的希望离去的!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乔安瞧着他,衷心地道:“有你这样的将军,我相信我紫星一定能战胜北狄的!”
祈承远灿烂一笑,用力地点点头。乔安再瞧一眼悬于匾额处的飞云弓,终于转身离去了。街道上空无一人,两边的房屋竟都冒着青烟。乔安微一诧异,随即明白了过来。百姓走得匆忙,总有许多东西来不及带走,但也不愿便宜北狄,因此宁愿一烧了之。有这样的百姓,紫星没理由赢不了北狄啊!
回到自己的住处,乔安翻出自己带来的衣饰面具,正要换上,忽觉头脑一片眩晕,几乎摔倒。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前些日子因为龙宸宇,她已有了旧疾发作的征兆。这几日耗费心力过剧,刚刚又被那卑鄙无耻的莫哈伊击中,受了不轻的内伤,竟而压制不住,致使这旧疾在这要命的时刻发作!这不是成心要她的命么?
乔安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忙将面具衣饰收起,学百姓一般纵火焚烧,随即往外走去。还没有上几步,便觉浑身上下无一出不痛入骨髓,脑中“轰”的一声响,顿时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除夕夜。
京城皇城。
深邃的夜空中繁星满天,闪闪烁烁地瞧着下面的繁华景象。映庆宫四周大红灯笼四处挂着,映得周遭如白昼一般。按往年惯例,映庆宫大摆除夕宴,宴请京城二品以上的官员亲王,以及京城有头有脸的名流,共度除夕。
大殿内烛火跳跃,管弦齐响,气氛热烈。皇帝在殿内的主席处自成一席,周围团团坐着皇后及一些嫔妃。龙宸宇的母妃淑妃,龙宸锐的母妃端妃皆在其列。龙宸宇和龙宸烈二人则亦各有席位,仅在皇帝之下,平起平坐,可见近来四皇子龙宸宇的得宠。怪道总有人传言皇上有心废黜东宫,重立四皇子龙宸宇为太子。之下便是众位大臣,五皇子龙宸锐居于其间,与上方的龙宸宇龙宸烈相比,自然大为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