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桃儿就赶到了念心安的房间,帮念心安梳洗打扮,毕竟今日是要面见圣上,并且是和父亲一同前去,念心安知道这其中的轻重,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只见桃儿将念心安的发髻都梳成了不同于往日干脆利落的青云发髻,而是梳成了垂云发髻,念心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十分的不适应,轻声问了句:“桃儿,平日里那样不是挺好的吗?非要弄着这个样子吗?”
念心安左右摇头的摆动着头上插满了的各种头饰和钗子,“这怎么特别像个花公鸡啊!”
桃儿噗嗤一声笑了,说了句:“小姐,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平日里小姐要骑马总是一副男孩子大大咧咧的模样,如今要入宫面见圣上,定是要打扮成护国公府里郡主的模样啊!”
桃儿看着镜子里的念心安,伏在了念心安的肩膀上说了句:“昨日护国公可是特意嘱咐过要将小姐好生打扮的,要大方得体,像郡主的样子。”
桃儿说到那句“像郡主的样子时,”还加重了语气,在强调着事情的重要性。
“可是这朱钗也在发髻上插得是在是多了点,这样走起路来叮里咣当,我真是不习惯。”念心安摇了摇头,发髻上的朱钗一起的确碰撞出叮里咣当的声音。
桃儿看着念心安无奈的一副样子,便只好做出了妥协:“那我替小姐取了几只便罢,希望老爷不要说你哦!”
“恩恩,不会的,不会的。”念心安点着头,头上互相碰撞出的响声同时逗乐了念心安和桃儿。
“那小姐你喜欢哪一只珠钗呢,就戴一只小姐你喜欢的吧!”念心安看着头上的朱钗都是金玉粉雕,要么是清脆玉饰,看起来都不合自己的心意。平日里念心安本就很少办置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府中的人直接办置的。
念心安看了桌子上琳琅满目的饰品,便看中了一朵玉兰模样的钗子,及其简单,但是端口处却带着些许的垂带,十分的好看。
桃儿看着念心安的眼睛看着那处,便拿起了那只钗子,说了句:“小姐是喜欢这只吧,我帮小姐插上。”
“恩恩,好。”念心安点了点头。
罢了念心安便换上了一身淡雅蓝色的襦裙,平时念心安都是穿骑射服为了方便活动什么的,但是今天一下子穿成了这副世家小姐的模样,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问道:
“桃儿,你确定这身好看吗,我怎么就感觉怪怪的呢?”
桃儿看着念心安,异常开心的说了句:“小姐平日里都是穿成了少爷的模样,今日这身穿着自然是不习惯,但是确是及其好看的,没有人能比小姐更好看了!”
“小嘴真甜,”念心安轻声说了句。
随后念心安便同父亲一同进宫面见圣上了,念丰阳见她这副打扮,也是说了句:“今日的心安才有个女儿家的模样,这样才对嘛!”念丰阳宠溺的看着念心安。
进宫面见圣上后,原来是父亲的部下攻打南信边疆有功,护卫了周边安全,要赏赐父亲。所以也叫她来承受圣恩。
出了正殿,正好看见了迎面走来的朝云雷和顾倾城。念心安心想,他们怎么又混到一块儿去了,不过念心安知道和自己没有关系,便也没什么感觉。
“念大人承蒙圣恩,真是让我们羡慕至及啊!”朝云雷一开口,念心安就想分分钟翻白眼。
“三皇子过誉了,我们乃同为国效劳,没有什么羡慕之分,比不上三皇子为圣上分忧来的辛苦。”念丰阳从来都不是任人欺负的份。
朝云雷听念丰阳这样说,便也不好再继续前面这个话题,便说了句:“今日十分得空,不知念大人是否赏脸让我讨杯茶喝。”
念丰阳一直是不与朝堂上的权臣打交道的,一方面是不愿意如他人一般站谁的队伍,支持谁,另一方面是念丰阳这么多年来只关心战场上的刀锋血热,从来不再政治上搞什么把戏。念丰阳曾经告诉过念心安:“比起朝堂之上人们的工于心计,战场上便要来的干脆许多。”
念心安知道父亲是不愿意的,但是这个场面也不好拒绝三皇子朝云雷,自己便说了句:“家父近日身体状况一直不佳,不知我是否可以代替家父前去品茶,请三皇子见谅。”
念心安心里虽然万般不愿意同朝云雷一起,但是她知道父亲的为难远比她要多得多。
朝云雷听到念心安这么说,自然是十分愿意的,边说了句:“那自然是极好的,那希望念大人多多保重自己的身体了。”
念丰阳看了念心安一眼,念心安眼神示意让父亲放心。
念心安已经听父亲讲了,近日来朝云雷事事不顺,本来想要笼络大臣,却落了个空,最后还被他的兄弟落井下石的嘲讽,而众人只会捧着太子,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这种境遇的差距让他更是嫉妒和气愤。
念丰阳的担心念心安能理解,念心安心中却知道朝云雷是一个将权势看得及其重要的人,而自己只是他眼中一颗非常有用的棋子而已,别无它用,所以朝云雷是不能把念心安如何的。念丰阳便放心了几分,私下嘱咐了念心安几句话。
念心安送走了父亲,便和顾倾城一同随着朝云雷走着。紧接着到达的那个地方,让念心安的心中一下子有些恍然,那是上一世她被插了一刀然后倒在血泊之中的兰溪台。
今日的兰溪台处的景致还是极为别致的,高阶一如当年的模样,那青石台都还是那么的明亮,这里仿佛怎么都不能是沾染血腥的地方。
念心安说了句:“我竟不知这下面流淌的兰溪,竟能如此的清澈明亮!”
一旁的顾倾城听见念心安这么说了句,便起了身走到念心安身边说道:“念姐姐可是不知道吧,这兰溪自然是十分清澈的,上京仅此一处!”
念心安说了句:“是啊,仅此一处。”
念心安长吁一口气。太子此时却到了兰溪台。
“参见太子殿下,”念心安听闻太子殿下过来,转过了身,笑着说了句“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如此生分,怎么看你一脸愁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朝暮楚总是最能洞察念心安心事的那个人,最起码现在是。
这也是为什么朝暮楚和念心安一直很能说得来,两人在聊天的时候,完全不会感觉到有压力,朝暮楚是个很温柔的人,一直在念心安有难处的时候会帮衬着她。尽管念心安知道朝暮楚一直喜欢着她。
念心安不是一个拎不清的人,念心安很明白的跟朝暮楚说过自己一直当朝暮楚是自己的哥哥,除此之外,别无情感。
说这句话的时候,念心安心中比谁都清楚爱与被爱有着实质性的差异,被爱的人总是不自知,爱着的人也是不自知,只是这种不自知不是一个方向而已。
朝云雷看着一旁的朝暮楚和念心安总是在那里坐着好像就是很默契,这一点让朝云雷十分嫉妒和不耐烦。
朝云雷看着一旁说说笑笑的念心安和太子,说了句:“想着太子殿下应该是公务十分繁忙,未曾想到今日怎有这份雅致来着兰溪台上同我们一起饮茶同乐,真是十分稀奇。”
念心安能从朝云雷的这句话里听到一些有些嘲讽的意思,念心安心里想:“朝云雷这一点倒是和当年一模一样,说起别人来头头是道,抡起自己来却是心安理得。”念心安心里不禁鄙视朝云雷。
一旁的顾倾城倒也是真的会插话,直截了当的说了句:“三皇子这字里行间都是酸溜溜的 味道啊。”
念心安听顾倾城这么一说,为了缓解气氛的尴尬,说了句:“哈哈,不要这样我很惶恐,三皇子这么高心气的人怎么可能喜欢我呢!”
过了半晌,朝云雷却说了句:“没错,我是喜欢你。”
这一句话,让念心安有些愕然,当年她将眼前的这个男人爱的死去活来,为了他,念心安从来把自己放在了第二位,念心安在沙场上为他出生入死,他却只是视她为一颗棋子,用完则弃置。
一旁的顾倾城更是如同石化一般,念心安看到顾倾城的脚底下在听到那句话时有些踉跄,脸色煞白的顾倾城不知自己刚刚到底问了个什么样的问题。
念心安知道,顾倾城的问题不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而顾倾城怎么能不知道朝云雷最擅长的就是给人的心上戳刀子。
看着眼前这副景象,念心安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她当年也就是这么一如既往,如火如荼的爱着眼前的这个人吧。
“真是风水轮流转,世间万般皆无定数!”念心安站在兰溪台上望着这台下风景发出了一声感叹。
叹这世间爱与被爱的不同,叹这世事无常,念心安的心里在想:“若是上一世的念心安看见这副场景,不知是否还会不顾一切的爱,最后却落得那般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