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觉得张碧玉疯了，讥笑道：“我帮你，我为何要帮你？”
“张碧玉，你也不自己看看你自己，你不过是一个妾生的女儿，居然脸大到来跟嫡子夺这个机会。”
“你怕是还没有睡清醒吧，这是不可能的我跟你说！”
“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张夫人挥手。想赶张碧玉走。
张碧玉不为所动，站着。
跟往常总是笑眯眯的她不一样，她一动不动，然后缓缓说道：“娘，你是想让复仇，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多活几年？”
张夫人不想理她：“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给我滚出去。”
张碧玉继续说道：“娘，你其实心里清楚，张家的子女，都没有什么出息。”
“平日里醉生梦死，骄奢淫逸。过习惯了，贬为平民后，能多活几年呢？”
“一年？两年？怕是还没到时间，就会饿死在街头吧。”
……
“你滚出去你滚出去！”张夫人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喊到。
张碧玉看了张夫人一眼，冷冷地继续说道：“夫人，其实你心里都清楚的。失去了张家这个保护伞，所有的张家子女，都活不了多久。而且是痛苦的，折磨的，度过最后的人生。”
“若是张家有机会翻身，皇上是万万不可能，同意张家留下一个孩子的。”
“这件事，你明白，我明白，我相信父亲，也清楚。”
张夫人喊累了，此刻已经是满面皆泪：“那又如何，好死不如赖活着，那又如何？”
“所以，如果有机会复仇，这个机会，你愿不愿意把握？”张碧玉冷静地不行。
她一路上走过来，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她知道这件事急不得。
皇宫离张府如此之近，而父亲却迟迟没有回来，怕是也是在纠结。
他，也在考虑，该怎么办。
张夫人是他的发妻，她的话至始至终，都会有一定的分量。
若是张夫人愿意站在她这一边，那么接下来跟父亲的对话，成功几率将会到达五成。
她其实分析不出来，张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究竟是愿意咽下这口气，老老实实选一个孩子出来生死随缘分。
还是……复仇。
灭三族，此等陷害，此等仇恨，真的可以忍吗？
张碧玉不知，但是她知道，她想活下去。
所以她，前来一试。
“娘，我喊你一声娘，就是希望您冷静一点思考这件事。”
“其实不管最后父亲选了谁，他们的生活作风，都注定了走不长远。”
“这个家里，其实也只有我，有脑子有能力一些。”
“我有千万种方式，哪怕去青楼当个妓x女，我也可以活下来。”
“只要能活着，我就可以，抓住一切机会，顺势而上，报仇雪恨。”
“娘，你了解我，我真的可以。”
“而且，整个张家，只有我可以。”
张夫人默默听完张碧玉所说的一切，她不得不承认，张碧玉说的是对的。
整个张家，最有野心，最想有地位的人，就是张碧玉。
因为她出生卑微，而且张家子女众多，根本没机会注意到她，
所以她，从小就讨好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做的无可挑剔，逐渐在张家有了一定的地位。
她是所有孩子中，唯一一个会自己去谋划并索要的孩子。
并且，还做的很成功的。
若是张家所有的孩子都贬为平民，并且活了下来，那么，能一直坚持活着，并且最终又回到有地位的生活。
那么，这个人，一定只会是张碧玉。
张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道理她都懂，可是……
可是……
她要怎么放的下自己的亲生孩子。
那些孩子，毕竟都是她亲生的啊。
张碧玉看出了张夫人的犹豫，知子莫若父，同样的，这十几年的讨好张夫人，让张碧玉也是从里里外外都非常的了解她。
她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也是一个有野心，且复仇心里级深的人。
张家忽如其来的一夜被灭，张夫人一看便知道是陷害。
如此血海深仇，可是又无可奈何。
她不相信张夫人可以放的下。
所以，她愿意赌一次，反正都要死了，赌一次说不定能活下来呢？
“夫人，请你相信我。我，张碧玉，愿意对天发誓，若是我能活下来，张家的血海深仇，我若是不报，生不如死，永世不得超生。”
张碧玉看着张夫人，缓缓开口道。
张夫人此刻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理性和感性的碰撞，在短短的一秒钟之间，来回碰撞了千万次。
到底该……怎么办……
许久。
又过了许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张碧玉，我知道你这个孩子，有野心也有能力，但是……你真的有信心吗？”过了好久好久，张夫人像是放下了什么，再次抬起头时，像是苍老了几十岁。
谁不知道，在刚刚的一段时间里，张夫人经历了怎样的心里博弈。
要知道，这是放弃自己的骨肉，是成全别人的血脉啊！
但是，为了张家，为了死的不明不白的张家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张夫人还是退步了。
一条命又如何，若是不能血债血偿，苟且偷生又有多大意义？
所以张夫人，才会这样，艰难的问出这一段话。
这也表明了，张夫人心中的天平，开始有倾斜了。
张碧玉也了解这一点，她心中自然是万分喜悦，但是她不动声色，严肃而又郑重的回复张夫人：“娘，这是必须的，你是了解我的，只要我想，我就一定能做到！”
“好……好……”张夫人缓缓道，眼中的泪珠挤满了眼眶。
这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们啊。
唉，张夫人一声长叹。
希望自己的孩子们不要怪为娘的，娘也希望你们活着，可是，没有了张家人的身份，失去了这个避风港，你们要怎么活下去？
每日如何讨生，像个叫花子一般吗？过惯了富贵生活的你们真的能放下所有的自尊，所有以前的高高在上，像条狗一样讨生吗？
怕是不能吧。
所以为娘，宁可心狠一点，也帮你们杜绝了那样悲惨的人生。
随娘一起去吧，地底下娘还能护着你们。
“一会老爷回来了，我去和他说。”
张夫人收起了自己的眼泪。
罢了罢了，既然做了决定，就不再去多想了。
张碧玉是兴奋的，但是从她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明白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保持冷静。
现在的胜负不过刚刚过五成，最重要的，还是父亲的决定。
只要父亲不同意，那么这个所谓的几率。一点意义都没有。
张碧玉冷静地站在张夫人旁边，就像真正的母女一般，等待着父亲的归来。
张碧玉心中的小算盘开始高速转起来。
其实刚刚跟张夫人说的那些，父亲也都懂，他肯定也在权衡。
但是，他一定是在权衡选哪个男孩。
无论如何，不管什么情况下，父亲都是不会把女儿考虑进去的。
这点，张碧玉心知肚明。
而且，父亲到现在还没回来，说明他的内心也十分的纠结，一直还没有定下来。
那么自己，一会应该在儿子这方面多下功夫。
只有让父亲认定了，张家上上下下所有的儿子都是不顶用的。
自己才有机会。
张碧玉想清楚了这一点，便迅速的将自己一会要说的话都过了一遍稿子。
她的手心在冒汗，小腿微微发颤。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要打的最大的一场战役，以前都不过是小打小闹，而这一次，直面生死。她一定要发挥好了，毕竟，机会只有一次。
张大人在回家的路上，遥望张府。
这么快，就到了吗？
他的内心有些悲凉，他已经放慢了脚步，没想到还是这么快就走到了。
身后看押的几个侍卫无奈的摇摇头，一刻钟的路程硬是让张大人走了半个时辰。
看来是，真的不想死啊。
张府的大门，此时此刻站了两排官兵，一个个背脊笔直。
见到正主来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依旧是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像是没看到张大人一般。
张大人叹了口气，缓缓地又迈开了步伐。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他已经多撑了这么久了，够了够了。
府内，士兵的总管得到了通报，张大人到了。
说起来皇上也是真仁慈，要是其他人，哪里容得像张大人这般磨磨蹭蹭。早就全部看押起来上刑场斩了。
但是皇上，硬是给了张大人这么长的时间，让他选择去选哪一个孩子，让他多回忆一会这一生。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大人终于迈进了张府。
看着熟悉的院子此刻一片狼藉，张大人心中百味交集，复杂难言。
终究是一场空啊。
张夫人和张碧玉得知张大人回来了，互相看了一眼，便朝前院走去。
这件事，得定下来。
但是最终会是怎么样，还是得看想打人的决定。
于是远远的，张大人留看见了焦虑向自己走来的张夫人和张碧玉。
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张夫人一定想知道自己要留谁，或许会恳请自己留下张心轩。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已经有了定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