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他的人了么。”姬梵问道。
赖申带来了好几个人,但姬梵始终有些不满意。
“有倒是有一个,只是......”赖申看起来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说清楚。”
“那个人原本是淮南王在长安府里的管事叫做风重(chóng),只是前段时间不知为何恶了淮南王,所以连带他的家属都被打上奴籍放在牙行发卖,不过其他客人都怕得罪淮南王,所以即使有中意他的最后也都放弃了。”赖申赶紧回答道。
“刘长。”姬梵轻声呢喃,“走,带我去看看,别人怕他我可不怕。”
“是是,客人请随我来。”赖申赶紧带路。
奴隶像货物一样被塞在关押阴暗的棚子里,环境逼仄难闻,门口还有护卫看守。
“把门打开,将风重带出来。”看起来赖申在牙行里有些地位,护卫把门打开将挡路的奴隶连踢带踹地赶到一边,被打的奴隶们也不反抗甚至连叫都不叫一声,只是机械地躲到一边,他们已经麻木了。
不一会儿护卫就拉着一个人出来了,这个人颔下有一丛短髯,虽有些蓬头垢面衣服也很脏,但看起来精神很不错眼神也很清明,不像其他奴隶那般麻木,他的身后还紧紧跟着一个小童,那是他的儿子。
“我问你,你是否愿意做我府里的管事?”姬梵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
“管事?你不怕得罪准南王。”风重问道。
“淮南王。”姬梵轻笑一声,“本侯封侯的第一天就把他得罪死了。”
“你是卫侯?”风重再次问道。
“不错。”
赖申没有听到两人再次说的话,以为他脑袋已经宕机了脑海一片空白,他不禁有些庆幸还好之前没有爆发,不然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袭击贵族无论何时都是重罪。
“我愿意成为侯府的管事,但小人还有一个请求,请侯爷带上我的家人,从此小人便是侯爷的人了。”风重跪地请求,这对于自尊心极强的汉人来说,比杀了他还要难以接受。
“好,本侯答应了,这是你的儿子?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吗。”姬梵问道。
“是的,除了他以外还有小人的细君。”
“赖管事,他的细君呢。”
赖申这才如梦初醒赶忙回答道:“小人当不得侯爷如此称呼,风管事的细君就在不远,里面关押的都是女奴隶。”
听到里面都是女奴,风重不禁松了一口气。
“那你还不把她带来?”姬梵也知道风重心里应该也着急了,催促道。
“是、是,小人现在就去。”赖申答应一声,赶紧招呼人。
在契约上写下“卫侯梵”三个大字,从此这些人就归他姬梵所有了。
“你们这里可以脱奴籍吧。”姬梵问道。
“可以的。”
“那行,你们就帮我把风重一家人的奴籍脱了吧,需要什么凭证?”
赖申正要回答不了一直站在一边的风重拒绝了姬梵为他脱离奴籍的打算。
“侯爷不用了,风重已经说过从此以后世世代代都是侯爷的人,以后就算是侯爷让风重去死也绝不会犹豫。”风重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你真的想好了?”
“若违此誓就让风重万箭穿心而死,子孙后代若违此誓就断子绝孙。”
“好吧。”这已经是这个时代最狠毒的誓言了,姬梵还能怎么样。
“那侯爷小人就去忙了。”赖申告罪一声准备离开。
“等等,有没有兴趣来我府里做个管事?”姬梵问道。
刚打了人家,现在又问人家有没有兴趣做自己的手下,俨然一副我打你是看得起你的贵族嘴脸。
昔日的屠龙少年,终于也变成新的恶龙了么。
“愿意,小人愿意,承蒙侯爷不弃小人愿意做侯府的管事。”赖申可不知道姬梵心里在想什么,对他来说成为侯府的管事便是天大带我机缘,他在牙行虽然有些许地位,但与侯府的管事比起来却啥也不是。
有一句话来形容此情此景颇为合适:
你之所以讨厌现在的制度,是因为你不是这个制度的受益者。
......
人已经安排妥当,以风重为主赖申为辅,两人也开始处理起府里的内务,不过他们在指挥人做事的时候看向姬梵卧房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哀愁。
“侯爷病了。”
府里的人都这么说,因为他已经三天都没有出房门了,连一日三餐都是由旭少爷送进去的。
全旭知道老师没有生病,但是老师到底怎么了他也不知道,这三天来他也很不习惯,老师已经三天没有给自己布置学习任务了。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虚空甯宓、浑然无物!无有相生、难以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混涅!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幽!心无挂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水流心不惊、云在意具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逍遥!”
姬梵盘膝而坐五心朝天默念道家的《静心诀》,他现在的心很乱,用道家的话来说就是入了魔障。
长久以来的孤独、迷茫、无所适从还有对未来的恐惧,在三天前终于将他吞噬了。
孤身一人在草原上那么长时间,普通人早就该崩溃了,以前在山上虽然只有他和老道士两个人,但终究有个人作伴,只有走路才能让他暂时忘记孤独,他为什么没日没夜地修炼无名功法,还不是害怕胡思乱想?
好在,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遇到了杨泽,两人虽然刚开始语言不同,但终究是个伴。
杨泽来了,他给姬梵带来了一个消息,匈奴的使者来了,指明道姓要和馆陶和亲,皇帝拒绝了,但匈奴人并不善罢甘休,说如果大汉真的拒绝就尽起大军与大汉开战。
“朝堂上反应怎么样?”这是三天了姬梵第一次主动与人说话。
“反应很激烈,可以说是同仇敌忾,都一致决定与匈奴开战,不过我觉得大战是不会开启的,汉、匈两方都没有做好决战的准备。”
“匈奴使者明天还会上朝吧。”姬梵问道。
“嗯,这是肯定的,两方还没有商议出结果,就这样回去他也没办法交差。”
“好,明天我就去会会他们。”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要让匈奴人知道惹怒他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