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欣喜、嫉妒……生命的情绪与情感变化分为很多种,考虑到种族、家庭、生活等因素,不同的人会根据不同的情况选择表现某一种情绪。
原始的本能,也包含在自我约束当中:伦理、道德,能否克制自身内心的冲动是评判一个人是否具备价值的重要标准,对维特灵而言也是如此。
大多数的维特灵圣器都来自某个英雄的故事或者未完成的夙愿,往往继承了他们勇武的精神或遗志,但洛克斯的的确确是个例外——他既非贵族也非战士,至死都秉持着平凡的身份度过一生。
但在他质朴的外表下潜藏的黑暗,却无人可比。
洛克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铁匠,帮助生产地区军队所需要的铁器以及马匹护具。他创建了属于自己的工厂,拥有了数百名工人,但同时又将自己的私生活隐藏的极好,大多数人只知道洛克斯铁器,却不知道洛克斯是谁。
洛克斯和自己的工人们住在同一间工棚里,是那种上下一共四层,其间有通风管道连接,最顶层盖有非常大的一间顶棚,里边的空间大到可以直接拿来做储藏室。
很多人都愿意为他工作,一来他的工厂效益很好,开出的工资比其他铸铁厂高出许多。二来则是因为他的为人,也不是说他在手下的面前表现得多么高尚大度,而是因为他几乎不会过问工厂生产方面的事情,与工人们的接触更是少之又少。
不需要面对老板的臭脾气,也没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这是许多工人都希望看到的。
唯一的缺点,是有传言说洛克斯的工棚里时常闹鬼。
最开始是一周一次,接着是一周三次,四次,最后几乎天天发生。要说古怪的事情,其实无非就是房檐与通风管道会在半夜的时候无故响动,像是老鼠窜动的声音。
但有的时候,它又像是非常沉重的脚步声。一名女工在半夜从澡堂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双像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眼睛。
可当她转身的时候,那双眼睛却已经不在了。这些怪异的传闻当然也传进了洛克斯的耳朵里,只是他从未出面解释或者解决这些事情,去者自去,他从不担心,因为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没错,铁匠洛克斯,一个内心与外表极不相符,极度变态而又偏执的维特灵。
种族之所以进化,是因为具有强烈的好奇心,好奇心是欲望的一种,它能将人带入全知,也能把人拽入疯狂。
对于未知事物的探索造就了大陆上所有种族的繁盛,而当这种探索用在其他不轨的企图上时,它便显得违背道德且下流无耻。
比如偷窥。
洛克斯的生活一帆风顺,他很好奇其他人的生活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平淡无奇——男人、女人,形态各异的生灵存活在这个世上一定有他独有的生活方式,洛克斯想要弄清楚这些,却一不小心发现了更加有趣的事情。
偷窥他人的秘密。
他看到平日里彬彬有礼的手下在房间里破口大骂,他看到和睦的一对夫妻各自在外偷情的场景,他看到醉酒的疯老头子脱光了衣服在酒桌上跳舞,他看到冷若冰霜的精灵女工特殊的性癖……
洛克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难以形容,阴暗潮湿而又美妙的“天堂”。
他在房檐与管道中如同地沟鼠一般穿梭,透过木板上的小孔窥探每一个的房间,所有人小心隐藏的另一面在他面前全然暴露无遗,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痴迷。
整个工棚变成了他的娱乐场,在不为人知的深夜暗自苟且,日渐沉沦。
没有人发现他的特殊癖好,更没有人目睹到他所做的一切龌蹉之事,但洛克斯的工厂最终还是倒闭了。由于洛克斯的欲望无休止的扩大,已经到了无法满足的地步,他拼命的召集工人进入工厂,根本不考虑盈利和财政支出,以至于倾家荡产,不得不卖掉工厂流落街头。
但他的好奇心还在滋生着他内心的黑暗,哪怕一无所有,他也必须想方设法来填补自己精神上的空虚。
于是那个女人便出现了。
至始至终,洛克斯都不知道这个尤波女人的名字,但却深深的为她着迷。这个女人是乘船嫁入纳法那加一名伊丹精灵贵族家庭的女子,她的身份在洛克斯面前应当被尊称为“夫人”。
洛克斯与她相识,是因为走投无路的时候,洛克斯曾到她家的庭院里做过帮佣。
由于洛克斯曾经是铁匠的缘故,伊丹精灵安排他赶在夫人的生辰之前,打造好一件独一无二的饰品。
洛克斯考量了尤波女人的身形,外貌,以及各种喜好,最终决定打造一串精美的项链作为生辰宴会上的大礼。一开始,洛克斯的确是抱着赚钱的目的去完成自己的工作的,但生辰的时间越是逼近,洛克斯的心里就越紧张。
陆陆续续出过几件成品,全部都被洛克斯拿去放进了熔炉。在外人看来,那些成品同样是独一无二且精美无比的工艺品,可它们就是不能让洛克斯满意。
我这是怎么了?
挥动铁锤的洛克斯对自己产生了疑惑。
他发现自己对这串项链的要求变得比任何人都要高,无论白天黑夜,都能看到洛克斯站在台前,小心翼翼的考量项链的每一个细节。
终于,在生辰当天的宴会上,男主人拿出这串项链戴到夫人的身上时,夫人朝着人群里毫不起眼的洛克斯,莞尔一笑。
正是这一笑,扣开了洛克斯的心门。
他不再痴迷于窥探别人的秘密,而是开始追随于尤波女郎个人的生活。他总是跟在仆从身后,企图利用各种途径接近到夫人面前。
这种单纯的仰慕在时间的沉淀中慢慢的扭曲,不知不觉便转变成了对夫人的占有欲、强烈的控制欲以及对自身遭遇的愤愤不平,对男主人的嫉妒等等。
在某一年的秋收过后,行为越来越反常的洛克斯遭遇了他人生当中的第二次挫折——他被解雇了。
男主人不满于他的态度以及各种怪异的行径,出于各方面考虑,他还是决定将洛克斯请出了家门。
但距离上的隔绝往往不能扯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思念,尤其是像洛克斯这样的人,他甚至在心里盘算起了如何将夫人从那个伊丹精灵的手里抢过来。
一个“绝妙”的主意顿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他要在下一次夫人的生辰宴会上,献上真正意义上独一无二,饱含心意,且让她一见倾心的礼物。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
洛克斯不吃不喝,将自己锁在一间废弃的仓库里日夜不断的考量,精铸,他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换来所需的材料以及珠宝,但不管怎么努力,始终无法做出他心中能与夫人相媲美的饰品。
甚至无法超越之前的项链。
“饱含心意、独一无二……”
洛克斯每天这样重复地念叨着,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然而突然有一天,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没错!独一无二!饱含心意!”
……
那一年的生日宴上,精灵贵族的夫人突然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上边写着洛克斯的名字,却没人看到洛克斯在哪里。
那是当然的。
当她打开盒子的那一刻,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捂住了鼻子,而夫人的一声尖叫,也打破了宴会原本的欢闹气氛。
洛克斯的脸皮从盒子里轻飘飘地掉落到地上,里边的一枚漆黑色泽的手镯连同一张纸也同时被打翻在地。
从来没有人看到过如此精美华丽的手镯,他的光泽仿佛经过千锤百炼的黑曜石一般引人注目,那的确是独一无二,同时又饱含心意的,无与伦比的礼物。
“我亲爱的夫人,请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就在盒子里,与这枚手镯融为一体。”
“它的内环,由我的骨头所锻造,它的外环,被我的皮肤所包裹。”
“我愿永生永世,与你同在,共享幸福,直至永远……”
……
“这趟路,我们算是白折腾了一场……”
“不白折腾!”
“阿尔麦克的背后还有人在操纵着,我们似乎已经卷进了某个不得了的的事件中了。”
威玛点了一桌子好菜,当伊格吃得正欢的时候,一位洗衣工抱着一枚小巧的盒子走到他们桌前。
“请问……您是威玛·道尔斯先生吗?”
“是我。”
“有人付钱让我把这个盒子转交给您。”
威玛疑惑地接过盒子,女工也便慢慢的离开了。盒子看上去很普通,不过是一只比较小的木盒子而已,里边吭吭铛铛有些响动,但听不出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东西……”
伊格也好奇地把脸凑了过来,威玛干脆打开盒子,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盒子里躺着一枚漆黑的手镯。
“洛克斯……”
“什么?”
“跟丹尼尔之心一样,这同样是维特灵圣器的其中一件。”
“为什么会送到你手上!”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除了手镯以外,还有一张字迹潦草,但依稀可辨的纸条:“献给我素未谋面的朋友,威玛·道尔斯。”
“你打算怎么办?”
“以洛克斯的传闻来说,这是件邪恶无度的圣器,他对适用者势必会更挑剔……你要试试看吗?”
“我?”
伊格指着自己的鼻子,而威玛则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它是否对你有用,但万一成功了呢?”
“我不会变成一具会动会说话的骷髅什么的吧?”
伊格有些挖苦。
“放心,丹尼尔之心会对生命做出反应,洛克斯手镯不会,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我会第一时间把手镯摘下来的。”
威玛将手镯放到伊格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这只手镯对伊格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当他凝望着这只手镯的时候,会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冲动,就像罪行不被发现时的快感。
它牵动着伊格,不由自主地将它戴在了手腕上。
“伊格……”
一阵低沉的嗓音在呼唤他的名字,伊格猛地抬起头,却发现面前的威玛变得沧桑而疲惫,白如寒雪的肌肤,黄如枯叶的长发。
这不是威玛。
“伊格……”
“弗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