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
我亲爱的朋友,也许上次在酒馆的见面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开端,但请你相信,打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人,除此之外,我非常肯定你能够胜任我和我的兄弟为你提供的工作,但在那之前,我最好还是向你正式介绍一下高贵、悠远的托兰德家族。
我们的家族从银冠王执政时期就一直为皇室服务,上至钦差大臣下至各属官吏,我们太了解这个世界了。
事实上,整个家族的顶梁柱,我那威严可敬的父亲,是从长者的手中接过权利的剑刃,依仗他的鸿运,我们的家族企业蒸蒸日上,你一定听说过人类先王钟爱的配剑,那是我们家族的荣耀。
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骄傲的托兰德家族会需要你这样一位绝顶聪明而又勇敢非凡的人。一切都要归根于那件长者的秘宝,容我稍作整顿,我很快会再寄信给你。
托兰德·托巴纳”
“托兰德·托巴纳
很高兴如您这般尊贵的人没有忘记我这个毫不起眼的亚种,事实上,我已经收到过令兄寄来的第一封笔信。我非常理解两位大人期望捍卫家族荣耀的心情,但眼下一切仍然只是未知数。
我已了解到两位大人是在寻找某件特别的东西,而且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够单独出面。能否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骄傲的托兰德家族大动干戈,此外,我需要这玩意最近的消息。
伊格”
“伊格
讲真的我不知道您会不会收到这封信,我思考了好久才记起您到底叫什么名字。总而言之,如果您凑巧看到了这封信,请忘了我那可爱的兄弟惹人讨厌的臭脾气。
事实上,我们只是需要您帮忙拿回一件东西,但那个东西原本并不属于托兰德家族,不属于我们,不过父亲喜欢,我们就得给他拿来。
我的哥哥一定是希望那个玩意是属于自己的,但我不能让他那么做,如果他要求您完成除了任务以外的事情,请您一定要保持理智,托兰德家族并非您所能招惹得起的。
托兰德·托尔”
“伊格
不要在意我那蠢弟弟跟你说的那一套,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弄到了我们需要的一切,只要时机成熟我就会立刻联系你,但是在此期间,你要格外小心带有宝剑图标的宝藏猎人,他们四处探听托兰德家族珍贵宝藏的下落,这些图谋不轨的家伙都会受到诅咒!
如果你被他们抓到,恐怕我们得立刻和你撇清关系,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不能,那也无妨,记得你的钱袋?我把他放在身上了,一个子儿都不会少,只要你能处理好一切。
托兰德·托巴纳”
“你在写什么东西!?”
托巴纳的右眼皮猛地一跳,手里的羽毛笔顺势滑落纸片,弄出好大一片墨渍。
“看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托巴纳佯装愤怒地拍桌大呵,他身后的叔叔被这突如其来的扭转吓了一跳。
“我正在写信给建材厂的老板娘,计划筹备今年入冬时的感恩节活动,现在全毁了!”
“额……我并不知道……”叔伯瞄了一眼纸片,那上面乌黑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了。“好吧……但是姥爷在叫你……”
听到这句话,他不知是怎么的,整个身体触电般颤抖了一下。
托巴纳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盒里。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霎那,叔伯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托巴纳的脸。但他没有发现,托巴纳的双手一直背在身后,因为它们已经布满了冷汗。
一步,再一步。
该死,自己家的楼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
每走一步,托巴纳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跳到嗓子眼了。他无法克服这种与生俱来的恐惧,从他记事起就反复出现的可怕面孔,总是在深夜里惊扰自己的噩梦,那个自称父亲的男人,就是托巴纳无法磨灭的心伤。
“冷静,托巴纳……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事已至此,不管他问起什么,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
“哐!”
托巴纳吓得跳到一边……只是一把银剑从盔甲手上滑落了。
“拜托……”
“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一个苍老而铿锵的嗓音从楼底下吼进托巴纳的耳朵里。他刚刚鼓起一丝小小的勇气,却还是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央,那个苍黄老人的面前被轻易地打破了。
他忘不了这种感觉。
在托尔的注视下,托巴纳轻轻地正跪在地毯上。他的谦卑表现得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只能尽量把脸埋进自己的胸口,好让自己不必面对眼前的这个老人。
“我亲爱的父亲,什么事敢劳您大驾此地,能再看到您,我感到无上荣幸……”托巴纳的嘴里像嚼着湿答答的海绵一般磕磕巴巴,但他的兄弟托尔却念叨得极其自然,面对两个截然不同却又血脉相连的兄弟,老人缓缓抬起了手。
威严,戾气,即便经受岁月的磨损仍然能在这个老人身上擦出火花。他那枯槁的手臂上满是剑痕,每一条创伤都宛如紧闭的瞳孔,暗中监视着面前瑟瑟发抖的托巴纳。
“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声音……托巴纳,很不好。那些让我坐立难安的流言令我不得不到你这儿来拜访拜访,顺便看看,你的工作……”
“恐怕……恐怕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父亲。”
托巴纳努力克制住颤抖的声线,扶着地毯的手掌越抓越紧。
“有个自恃聪明的家伙跑来向我告状,说你背着我参与了那件宝物的搜查,就因为你想独吞那件宝物,独吞托兰德家族的硕果……”
“真的是这样吗?我的儿子……”
哦天哪!那双眼睛愈发的拧紧了,整个视线阴森得令托巴纳根本喘不过气来。他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尽管他的脸一直对着地面,但他惊恐万分,大汗淋漓的表情仍然逃不过这个老人的眼睛。
已经不行了吗?托巴纳的手臂抖得厉害,几乎快要知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跪在地上的双腿也不听使唤地左右乱晃,他感觉刀子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个屠夫的双手随时都有可能狠狠地劈下。
“请原谅我的无礼……父亲!但是我必须得替我哥哥澄清这件事,他并没有对不起您。”
“托尔!?”托巴纳的心头一怔,眼神不自觉地滑向了另一边。
“他一直任劳任怨,努力完成您交给他的工作,事实上,我们对您手下的安排完全不知情,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无辜的哥哥……”
托巴纳不可思议地看着慢慢屈身的托尔,他的眼睛睁得滚圆,等到托尔“咚”的一声跪下,那双眼睛才算闭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人已经走到了托巴纳的跟前,他粗糙的手掌轻轻扶起托巴纳的下巴,冷酷与胆怯的两股眼神在此交汇。
“你当然没有……”
老人的脸上浮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他挺起身子走过兄弟二人,径直向大门踱去。
“我已经砍掉了那个四处造谣,还来向我胡编乱造的流氓脑袋,他诽谤了我最信任的子嗣,妄图败坏我们家族的名声……真是罪该万死。你说是吧,托巴纳?”
老人没有回头,就这样说完这段话,脚也已经跨出门槛半步了。沉重的关门声“嘭”的一下把托巴纳的魂魄拉了回来,面前的地毯已经湿了好大一片。
整个会话只持续了五分钟,但是托巴纳却已经分不清,是过了好多天,还是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