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上的势力原本并不完全掌握在人类手中。
这片大陆最初的主人,是被祭司们称作换皮者的异种,他们身形与人类相似,却结合了自然界多种元素的力量,使他们原始的聚落能够占有一席之地。
成年的换皮者具有将皮肤质地变作与大理石相近构造的能力,这对于当时的银冠先锋军而言是个天大的麻烦。
人类的弩箭和刀枪无法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尽管这些聚落通常都很分散且人数稀少,但是换皮者却能将自己完全融入周遭的环境中躲藏起来,即便真的被发现,他们不俗的战斗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然而在这个时候,纳法那加的伊丹精灵和维特灵舰队抵达了中土,并以压倒性的兵力席卷了大陆南方的每一寸土地。
换皮人没有办法同时抵挡两股势力的合围,于银冠十六年销声匿迹。
但是战争却没有因此而停止。
在一年秋收季节,银冠先锋二队突袭了位于海湾以南精灵势力范畴内的多处农庄,而与此同时,西北方向的人类哨站也捎来急报,森林里发现大量不明的行军痕迹。
双方都在背地里拔了刀子,长达二十八年的中土战争就此开始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伊丹精灵与维特灵之间似乎产生了非常严重的分歧,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维特灵在不久之后就离开了战场。
老妖山上的墓穴,事实上是维特灵的长眠之地。伊丹精灵在他们撤离中土之后,为了减轻工作负担,直接整改了一部分维特灵的墓地投入使用。
在所有战死的维特灵中,有一位表现得非常突出,倒不是说他有多么英勇,而是因为他总计参加了一百零三场战争,并且每一次都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那名士兵的名字叫做丹尼尔,他死于身中十八箭十二刀后坠崖身亡。据说军队找到他的尸体的时候,他距离悬崖口足足二十米,地上有一条很清晰的血痕,他是从崖口慢慢爬过来的。
丹尼尔被埋葬在老妖山深处,一直到现在,有个缺心眼儿的冒险者找到了那里,偷走了他的心脏……然后摔下山崖,顺着洋流漂到了戴尔金。
“等等、等等!”
“你是说,我吃下去的那玩意儿是……”
伊格突然觉得有些反胃。
“也许你下次就不会逮着东西乱吃了。”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托兰德兄弟要这颗心脏做什么。”
“天晓得……为了家族的继承权吧,要不然就是想变得跟我一样……。”
“啧啧啧……”
威玛轻轻晃了晃手指,对伊格的想法表示否决。
“这玩意儿,可不是对谁都有用的……”
“不管怎么样,我得去把它还给托巴纳。然后我会回来找你,把今晚欠的钱给补上。”
“什么?!你是有什么毛病!”
威玛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看看你!你现在是不死之身!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东西白白落在里你手里。你现在居然还想拿回去,就为了那什么狗屁委托,去他妈的吧伊格!”
“这玩意儿对我才不会有什么用处,我宁可拿它去换一大笔钱!”
“你打算怎么取出来,你可是把它吃下去了不是吗?”
“……这个……看我现在的状态,说明那东西还在我体内没有被消化掉对吧?那就肯定有办法弄出来,说真的,我现在很不舒服。”
“你难道不会不舒服吗?我是说……你能够看透一个人,他的一切,所有与他有关的事情!拜托,威玛,你一定知道!”
伊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是个亚种人!我从小就被当做异类!杂种!这玩意儿让我看上去更像个怪物!所以去他妈的不死之身,老子不稀罕!!”
威玛很平静地看着他,没有立刻搭话,反而斟起了桌上的一杯蜂蜜酒,一口灌了下去。
“你知道吗……啊!”
他拍了拍自己的脖子,滚热的蜜酒烫的他喉咙发痒。
“戴尔金的船行要到早上七点才会开始营业。”
“你不会是打算走着回去吧……”
伊格这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的处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威玛也没有多说什么,打开钱包抽出一小叠兰布放到对面的床头,接着翻身上了自己的床。
“赶紧睡吧!,回维多里斯特的路,不长也不短啊……”
……
“混账东西!!!”
位于霞城近郊的一处庄园里,托兰德·古帕正冲着一群宝藏猎人大发雷霆。尽管他的样子很苍老,但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十多个猎人全都被他喷得狗血淋头。
“一帮饭桶!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请不要动怒,我敬爱的父亲……”
大门口传来了一阵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因为已经是傍晚了,微弱的火光只能看清灰蒙蒙的一层人影。
“是你吗?托尔……”
古帕收起了怒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托尔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的身上沾满了灰尘和血渍。
“我让你尽早杀了托巴纳,为什么志勇金会沉?!”
“是尤金搞的鬼,父亲!”
“老大?!”
周围的猎人们议论纷纷,全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想偷走志勇金号,并且不打算遵守约定……”
“我早该想到的……”
古帕若有所思的攥了攥下巴上的胡子,面不改色地盯着托尔。
“看样子……尤金和托巴纳都已经被你收拾掉了……”
“不过这样一来,就没人帮我取回那件宝物了……恐怕,我得劳烦你再跑一趟了,托尔。”
“我的荣幸,父亲……”
在他低下去的面孔之上,突然闪过一道凶狠的眼神。
“我的荣幸……”
夜晚的霞城与戴尔金的光景大同小异,只不过一个是树影婆娑,清风慢拂,一个是水中圆月,浪里白涛。
伊格已经躺在柔软的床上进入了梦乡,他的右胸口闪烁着微弱的墨绿色荧光。等到清晨,他就必须动身前往维多利斯特山下的那座农庄,再披着暮色回来。
也许不会回来。
“再系紧一点……”
托尔张开手臂站在梳妆镜前,两名女佣正在为他更衣。在他右手边的扶手架上,有一把磨得精亮的海格尔军刀,是他在岸上找到的,就躺在距离托巴纳不远处的沙滩上。
想到托巴纳,托尔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满意极了。
托兰德·托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