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中药铺
人生的痛苦莫过于爱情的背叛、亲人的离开。如今张爷爷与我们阴阳两隔,沿途再美的风景,我们都无心去赏。
与张爷相处的两年里,听他说过很多超乎我认知的故事,他那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令我向往。他和他师父师祖传承近千年的师徒感情,也令我感动。
张爷生于1852年,那时候中国最高统治者还是清文宗爱新觉罗·奕詝,也就是咸丰皇帝。
张爷是个孤儿,就连张瑶的爸爸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在1940年,那个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抗日时期,捡到的一个父母皆被迫害的可怜孩子。
张爷的师父师祖三辈人,几乎一辈子都在干同一件事,那就是找到灵环,并把它们毁掉。可始终找不到那个有泪骨的有缘人。
师祖尘虚子用了近四百年,后来得道成仙了都没有遇到那个有缘人,在成仙之前,尘虚子担心灵环吞噬灵魂无度,后人无法阻止,用法力将灵环震碎为8块,并用阵法将八块碎片分别镇压在华夏大地各个不同的地方,留下一张碎片的地图给了徒弟。
张爷的师父也用了三百多年时间,同样没有等到泪骨的出现,听到这个故事,我才明白为什么张爷第一次见到我,会是那样的激动。才理解为什么张爷不惜耗尽一百多年的修行,以寿元为代价,也要保住我和张瑶。
我们一行人首先是回到了张瑶的老家孝感,安葬了张爷,处理完一些事情之后,才启程去张瑶爸爸的店铺。
张瑶的爸爸不是修者,因为张爷说他没有天赋和灵悟,但从小跟随张爷行走江湖,张瑶的爸爸对医术却很感兴趣。
张爷便把道门当中的医字脉传授给了张瑶的爸爸,把山、命、卜、相四脉传给了张瑶。怎奈我们找到张爷的时候,张瑶27岁我26岁,所以真正研习道术的时间只有两年,虽然张瑶各方面都有学习过,且天赋异禀,但修行的时间太过于短暂。
所以严格意义上讲,张瑶的爸爸是个老中医,因为那些能补充法力真气、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能使死人复生的灵丹,张爷并没有授于张瑶的爸爸。
张瑶爸爸后来因为什么跟张爷分开,我们不知道,每次提到张瑶的爸爸,张爷总是深深叹息表情凝重,也许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愿去回忆的故事。
张瑶爸爸的中药铺在扬州汶河北路的四望亭,我们抵达江苏的那天正是梅雨天气,本来多雨的江南在这一年更是阴雨不断,张瑶说他已经八年没有来过这里了,纵使这里变化巨大,他也能准确的找到那家药铺。
1995年的古董店、典当铺、中药铺已经是非常少见了,所以可想而知张瑶爸爸的这间药铺会是怎样的冷清。
车子在汶河北路与四望亭的丁字路口转过弯,就能看见那家地段相当不错的铺子,正处路口,比起一排卷闸门的门面店,他爸爸的中药铺是四块木头的平开门,那店铺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实木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实木黄已经淡的有些发灰。
张瑶锁好车,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我把竹苑护在怀里,四个人挤着一把伞。匆匆走到中药铺的门口,大家纷纷抖掉身上的雨水。
店里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儿从柜台下站了起来,手里还捏着一柄称药材的小杆秤,那铁皮的托盘上还搁着不知名的草药。小伙儿个子不算高,在半人高柜台的衬托下,他只露出半个肩膀和头部。却生的一副好面孔,五官的组合虽然没有男性该有的立体轮廓,但细细的眉毛配上双眼皮的大眼睛,竟然也是如此的好看。
也许是药铺常年的生意冷清,就算是来买药的人也是那些年老的常客,突然闯进来四个年轻人,小伙的表情着实过于惊愕。
“你们……?找……谁?”小伙有些惊疑不定的问张瑶。
“我找张建军!”张瑶没有看小伙儿,用袖子擦着湿漉的头发回到。
听到张建军,小伙儿似乎有些紧张了起来,又问张瑶:“你们是……什么人?”
“他是我爸爸,我是张瑶。”擦干头发的张瑶,很礼貌的望着小伙儿笑着说道。
“原来你就是张瑶啊,你稍等哈。我去楼上叫他。”说完小伙儿就放下手里的杆秤和药材,拍了拍双手,又拍着裤子往一部厚厚的木板做成的楼梯跑去。
柜台的后面是若干个抽屉组成的柜子,那抽屉的数量多到把柜子形成了一面墙,抽屉上面贴满了写有药材名字的纸条。
一进这屋子,那扑鼻的药材味道吸入肺里竟是那样的好闻,我想起张爷临走前说过的那句:“延胡索的抽屉……”
延胡索是中药名,系罂粟科类植物,具有活血、行气、止痛的功效。我的眼睛就像探地雷达一样搜索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抽屉。
噔噔噔噔,楼上传来伴随着阁楼实木地板吱吱呀呀的脚步声,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和那个小伙儿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梯。
中年男人戴着一副有金属链子的老花眼镜,手里拿着一本很旧的册子,可以看出这个中年人和张瑶有几分相像之处,虽然是年逾半百、艾服之年,但不乏看出他那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散发出来的英气。
中年男人用右手食指把老花眼镜勾到鼻梁上,打量了我们一番说到:“回来啦?”
张瑶点点头回到:“嗯!有些事儿跟你说。”
中年男人转身推开了那面抽屉墙中的一扇小木门,回头对我们说到:“进屋坐吧。”
我们一行人随他穿过了那扇门,里面竟然是个四合院,院子里还有两颗桃树和桂花树,树下是两把竹子做成的摇躺椅,角落还有一副石桌配上四个石凳子,桌子上摆着一盘没有下完的象棋。
院子四周的屋檐底下是用砖头垒成的小菜园,里面种着一一块一块的植物,除了葱苗蒜苗小香菜我认识以外,其他的植物我都不认识。有的开着特别漂亮的的花儿,竹苑情不自禁的就想上前去闻一闻看一看,却被张瑶一把拉住说到:“别碰,那是我爸栽培的珍贵草药,有的有毒。”
医字脉的人就是有雅兴啊,比起张瑶和秦雷这山字脉的人,格调就是不一样,想想张爷带我们走南闯北的这两年,跟这两位山字脉的得意门生爬过的山、抓过的鬼、镇过的恶灵。
来到这诗情画意的小后院,我不禁感叹到:“这才是一个道士还有的生活嘛!”
“张叔让你们进去说话。”那药店小伙儿端出来一盘四杯热茶,给我们每人递了一杯,然后出去把那四道药铺的店门关上,表示今天打烊了。
走进后堂,张瑶爸爸安排我们在客厅坐下,对药铺小伙儿说到:“柏椿,你们几个年纪相仿,待待客人,我跟张瑶进屋说点事儿。”说完张瑶跟他爸爸就走进了旁边紧挨着的一间厢房。
“嘿嘿,你们好,我叫刘柏椿。”小伙儿憨憨的笑着冲我们招手打着招呼。
“嘿嘿,柏树的柏,椿树的椿,我的师父是张爷爷的一个师弟,几年前师父仙逝了,去世之前让我来投奔张叔,我和我师父修习的都是医字脉。你们呢?”刘柏椿热情的自我介绍也太天真无邪了。哪有人一开口就说自己是个修者的。
秦雷一反常态,也非常的热情的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秦雷,我师父是薛濮生,张爷爷张濮松是我的师伯,你师父是谁呀?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师父提起过,他还有一个是兄弟呀?”可能是徒子徒孙总是对本门的师祖无比崇拜,毕竟师祖、太师祖对于后辈人来说太过于传奇和神秘。秦雷一听到自己的师祖竟然有三个徒弟,其中有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显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
“我师父叫刘濮阳,我既是他的徒弟,也是他的儿子,我师父承的是医字脉,因为偷学了师祖的一些炼药秘方,被师祖逐出师门了。”刘柏椿有些难为情的说到。
秦雷热情的上前拥抱了一下刘柏椿说到:“一代恩怨一代了,你哪年生人?”
刘柏椿同样激动的抱着秦雷,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重逢一样,眼角竟然挂着泪珠说到:“我1976年的,属龙。”
秦雷一听推开刘柏椿,双手抓住柏椿的肩膀说到:“你比我大两岁,以后我叫你师兄!”
两人肉麻完了之后,秦雷分别像刘柏椿介绍了我跟竹苑,我对刘柏椿的印象很好,一个憨厚可爱傻乎乎的男孩子。热情澎湃的性子非常好相处。
“你这是在找死!!”随着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张建军在隔壁厢房吼道。
“爸,这是我的使命!”张瑶也语气不好的回到。
“狗屁使命,你的使命是结婚生孩子,好好过日子,你都29岁了,好好的设计院工作不干,跑去找你爷爷,老妖怪都教了你什么?你知道你们对抗的是什么人嘛?”张建军气急败坏的骂着张瑶。
“那是黑灵会,黑灵会啊,这个组织的存在比你太师祖还要老,你爷爷都斗不过,你去就是送死!”
“爸,我不能放任灵环以魂为食而不管,爷爷也好,师祖太师祖也好,他们是因为没有泪骨,我现在已经遇到了那个长着泪骨的人了,我怎么能不去完成这历史的使命?”
“你知道你娘怎么死的吗?你两岁那年,黑灵会找到家里,以你和你娘为人质,逼你爷爷交出你师祖留下来的地图,你爷爷宁可牺牲你和你娘,也没有交出那破图。狗屁灵环让那个老妖怪都不顾孙子儿媳的命,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啊?”张建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凉的哭腔。
“食魂又怎样?又不会食你的魂,灵环早就没有了,就算有碎片也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就算找到了也轻易拿不走,你就不要管了,我活下来不易,又只有你一个独子,你就不能理解一下爸爸吗?”张建军几乎是在祈求张瑶,放弃那所谓的使命。
只听见咚的一声,张瑶跪在地上,对张建军说到:“对不起爸爸,我不能放弃,爷爷当年有他的苦衷,娘的牺牲是拯救了万千生命。我不会怪爷爷的,我也一定会去完成爷爷的嘱托,对不起!”然后就见张瑶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转头准备推门出去。
我们几个正趴在那木雕的窗户上看着这一切,见状连忙退了出来,各自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装作啥也没听到的喝茶。
张瑶眼角含泪,出来对我们说到:“走吧,我们自己找。”说完头也不回的径直朝院子走去。
竹苑毕竟是女孩子,连忙起身拉住了张瑶的胳膊说到:“张大哥,还是跟张叔叔好好解释吧!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呢?”
张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那厢房的门,表情怨毒的说:“没什么好谈的,就算没有地图,我也可以自己找。我们走!”说完毅然决然的甩开胳膊,走向院子。
而我们几个傻坐在藤椅上,见张瑶是如此的决绝,只好起身拿好行李跟了出去。刘柏椿此时也站起身,有什么话欲言又止的样子。见我们是走的如此果断,终究是没有开口。
我们一行人走进院子,紧跟随张瑶身后,就在张瑶打开通往药铺的那扇门的一刹那。
“等一下!!!”是张建军的声音。
张瑶应声僵住了拉门闩的手,而我和竹苑还有秦雷转身望向张建军。那张五十五岁的脸上挂着不舍、不安、无奈还有一丝小尴尬。
“别…别走呗,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呗?”张建军低着头,侧着身子对我们说到。
当我看到这五十多岁的大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这副女儿态的反差萌,我忍俊不禁,又不好意思笑出口。
“晚上咱们爷俩聊点事儿。”张建军又恢复了那一副永恒不变的大人表情。说真的,我很不喜欢这种表情,似乎每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装的很深沉。
明明可以和睦可亲的做一对父子,却总是大事小事都觉得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的样子。
每一个时代都有不同的生活节奏和方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对这个社会的理解和认识,为什么总是要拿他们过去的那一套来衡量现在的年轻该怎样怎样?
我作为一个外人,就算再看不惯这种装深沉的表情,也不能发表什么,而此时的张瑶头也没回,拉开门闩走了出去,回了一句:“晚上再说!”
我们一行人随着张瑶出了药店的大门。街上依旧下着绵绵细雨。竹苑追着张瑶问到:“张大哥,你去哪儿呀?”
“去买点路上用的东西。”张瑶撑起雨伞下了台阶,拉开车门说到。我跟竹苑还有秦雷只好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车里。
1995年能有一辆小汽车在街上行驶。回头率是非常高的,沿街的门面都会有人驻足观望。在人民教师一个月工资只有几十块钱的年代,摩托车就算是非常奢侈的交通工具了。
张瑶把车开进一个巷子转角的酒楼门口停下,进了酒楼的大门,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儿颠儿颠儿的跑过来招呼我们道:“哟,几位大哥吃点什么?”
张瑶选了一张桌子坐下说道:“不急,先上一壶茶,一会儿再点菜,你去叫一下柴二爷。”
小伙擦桌子的手顿了一下,神情有些警惕的说到:“哎哟,那可不巧,柴老板两个月前出差了,至今未归。”
张瑶说道:“没关系,先上茶,我们等会儿点菜。”
小伙儿得嘞一声,麻溜的提溜着一壶茶和一盘杯子就上来了,此时大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中年男人,一壮一瘦,径直朝靠窗的桌子桌下。
小伙儿连忙上前招呼:“两位大哥吃点啥?”
这两个中年人面无表情,没抬头看这个小伙儿,眼神朝我们这一桌望了过来道:“炒俩菜,一荤一素!”
小伙儿得嘞一声就下去忙活去了。接下来彼此沉默了十多分钟,都没有说话。
我们知道张瑶刚从爷爷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又碰见极力反对他寻找灵环的爸爸。心情自然不会多美丽。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我开口说到:“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要不然咱们晚上……”我是想提醒张瑶晚上回去见见他爸爸,好好谈谈,毕竟他爸爸后来的态度是转变了的。
“咱们晚上就出发,爷爷生前把地图给了一位故人保管,那位故人我也许认识,听爷爷说他搬到了湖北的三峡。”张瑶这话一出,惹得我们面面相觑,不是说地图在延胡索的抽屉里吗?
我刚想问他,只见张瑶对我使了个几乎很难发现的怪异眼色,我立刻沉默不语。心想张瑶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此刻不能打乱他的节奏。
张瑶继续说道:“那位故人曾经是我爷爷的徒弟之一,后来有一次跟爷爷出任务,眼睛被弄瞎了,爷爷托付给他地图的时候,留下了一句暗语,只要对上暗语,就能拿到地图,因为他也不认识我。又瞎了这么多年,只能凭暗语交图了。”
我和竹苑还有秦雷更是疑惑不已,张瑶被他爸爸气蒙了吗?说胡话呢?我们认识张爷也有两年多了,咋从来没听说还有个瞎子?我十分确定那份地图是交给了张瑶的爸爸的。
“那位故人姓陈,当地人都叫他陈瞎子,以算命看相谋生。”张瑶继续说道。
“那…那句暗语是什么?”此时我基本确定张瑶是在故意给什么人透露什么信息,于是配合他问到。
“这上半句是灵现白登围,环山无犬吠,下半句是泪落血沙飞,骨枯万人堆。”张瑶说到。
“灵现白登围?白登之围?这是说的刘邦白登之围的那个战场啊?”秦雷说到。
“是的。这是一首藏头诗,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灵环泪骨。陈瞎子是年事已高,我们今晚就出发,防止被人捷足先登了。”张瑶故意压低声音对我们说到。
竹苑仍是一脸傻乎乎的呆萌,正要开口问什么,我从桌子底下抓住了他的手,示意她别说话。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靠窗的那两个人一言不发的吃完了饭,起身就走了,张瑶对秦雷使了个眼色,比了一个“去跟上”的口型,秦雷一点就通的跟了出去。
待他们走远之后,张瑶对着酒楼那个小伙儿说到:“现在可以带我去见柴二爷了嘛?”
只见小伙儿百般殷情的献媚,笑着说道:“呃…嘿嘿…你看你,是柴老板的朋友早说嘛。走走,我带你进去。”说完小伙儿带我们从厨房的小门出去,进了一个单元小楼的进户门。
推门而入,之间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躺在窗前的藤椅上,抽着旱烟吐着浓浓的烟雾,旱烟的味道很好闻,就像雪茄一般。
“柴爷爷,我是张瑶啊。”张瑶上前给这白发老人鞠躬说道。
“呃……?张瑶儿啊?总算盼到你来了,你爷爷他……还………还好吧?嗯?”柴爷爷断断续续的说到。
“我爷爷前些日子仙去了,我来接手一些东西的。”张瑶说到。
“呵…………我见你来了,就算到老张肯定是走啦,哎呀………”柴爷长叹一口气,仿佛是在感叹人生无常一般,然后接着说到:“那么你……?是决定接过他的衣钵啦?”
“嗯!”张瑶重重的点了下头。
柴爷静静地看了张瑶几秒钟,然后满意又欣慰的点了点头道:“嗯~~不错~~~”然后迟钝的身子缓缓起身。
张瑶连忙弯腰扶住了柴爷,老人家带我们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柜门,迟缓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箱子。
柴爷吹了吹箱子上的灰尘,搞一个雕工精致的红木箱子啊,那上面的四象雕刻的栩栩如生。
“这里头啊,都是你师祖、你爷爷……呃……甚至还有你太师祖……给你留下来的符箓……法器,还有一些道术的古籍。”柴爷缓缓的打开箱子,然后转过来推给张瑶。
“你此行啊……必定是凶多吉少啊……呃……?拿上你祖师爷们……给你留的宝贝,胜算会大一些。”柴爷说到。
张瑶退了两步,深深地给柴爷鞠了个躬。柴爷则摆摆手说到:“行啦……去吧去吧…交了这差事,我……也好去见你爷爷啦…咳咳咳………”
从小酒楼出来,张瑶小心谨慎的左右张望一番,才大步上了车,往回他家的方向开去。
我跟随他这一行,十分的疑惑,于是问起了张瑶。
张瑶则不以为然的说到:“柴爷是爷爷的故人,那藏头诗其实是约见柴爷的暗语,我之所以那样编故事,是因为我们被跟踪了。”
“跟踪了?”
“跟踪了?”
我们几乎同时惊疑不定的问张瑶。
“是的,刚才进酒楼靠窗的两个人,那个瘦的弯腰拍打裤腿的雨水的时候,我看见他脖子靠肩的位置,有一个L的纹身。”张瑶说到。
虽然我没有看到他所说的这个瘦子的纹身。但他提起了L的纹身,我立刻想起来了,张爷爷最后一战的那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壮汉,他的肩膀上就有一个画成镰刀的L纹身,刀柄上还挂着一个骷髅头的纹身图案。
“你…你是说他们是黑灵会的人?”我问到。
“是的,就跟我们在山林里遇见的那帮人的纹身一模一样。想必我们是被他们跟踪到这儿了。所以随便撒了个慌,把他们骗到三峡去。”张瑶说到。
“可为什么是三峡呢?”我追问到,因为我的家乡就在三峡周边的一个小城里。
“因为三峡修建大坝,大江截流后,上游非常多的村庄都被淹了,村民们都移民了,至于移民到了哪里,基本上很难查清楚,况且是这么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陈瞎子呢。我们要想在将来的路上少一些麻蛋,就必须砍断这条尾巴。”张瑶说道。
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张瑶的家,迎出来的依旧是刘柏椿。
“哎呀,可算回来了,张叔叔都急得不行了,在客厅来回踱步,生怕你们不回来了。”刘柏椿招呼我们进屋说到。
张建军准备的一桌子菜尤其的丰盛,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一桌子的菜比一般家庭的年夜饭都要丰盛的多。
从树林一战到送张爷爷回孝感再来扬州,这一路确实是睡无好觉、吃无好饭。看见这一桌子吃食,我们一行人顾不得礼数,坐下就胡吃海塞起来。
饭刚吃饭到一半,秦雷推门而入,看见这一桌子菜,冲上来搬了把椅子就坐了下来。
然后在桌子上找了副干净的碗筷,像饿牢里面刚出来似的,夹着菜往嘴里硬塞,边吃还边呜呜的说着什么。
由于嘴里塞了太多的食物,我们压根儿没听清他说了些啥,张建军慈爱的拍着秦雷的背说到:“你慢点儿,没人跟你抢,厨房还有呢,管够。”
秦雷嚼了几下嘴里的菜,咕咚一声咽了下去才说到:“嘿,张瑶,你小子真是贼精贼精的哎?”
秦雷接着又是抓起一个啤酒罐儿,咕咚咕咚灌下去好几口,然后才打了个啤酒嗝说到:“嗝~~呃~~,就那酒馆儿那两位,还真是跟踪咱们来的,而且来的还不少,我估摸着得有二十多个呢,咱们可打不过。”
秦雷摆摆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油继续说道:“我看他们挺厉害的样子,不过呢,那个叫啥?啥来着?啥玩意儿买提来的?”
竹苑提醒道:“赫克买提!”
秦雷对竹苑点了一下手指说道:“对,就这破名儿,他没来,反正我是没看见他。”
张瑶若有所思的问道:“那…那赤膊壮汉在不在?”
秦雷放下正在往嘴里灌的啤酒罐儿说道:“嗝~~没有,没看见,他不是死了吗?被张爷那一下儿,没死吗?”秦雷边说边比划着张爷当时的动作。
张瑶摇摇头说道:“没那么简单,那壮汉只是当时魂魄离体罢了,以赫克买提的能力,绝对能让他恢复,甚至变得更强。”
我拍了拍张瑶的肩膀问道:“那……你最后放出来的那几头神兽,没弄死他们?”
张瑶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当然没有,那东西虽然看着凶猛,但毕竟是精神力幻化的灵体,不能造成对肉身的实际性伤害,只能威胁到他们的灵魂,而且我那招是有时限的,只能维持半个小时。”
“噢~~~难怪他们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呢。”我焕然大悟一般点头说道。
“那…后来呢?”刘柏椿人畜无害的纯真模样,眼巴巴望着秦雷问到。
秦雷则继续边吃边说:“嗨~~那一伙儿蠢蛋,被张瑶这一顿忽悠,又是藏头诗又是暗语的,他们信的真真的,早开车走了。”
“走了?”刘柏椿疑惑的问到。
“嗯?走啦!一个没留呢。”秦雷夹着菜说到。
刘柏椿笑脸嘻嘻的端着酒杯对大伙儿说到:“嘿嘿,小弟跟你们刚认识,但特别投缘,我敬你们一杯,恭喜你们化险为夷。”
刘柏椿性格不错,跟我们吃啊喝啊天南地北的聊啊,虽然只认识一天时间,但感觉却像认识很久的兄弟一样。
只有张瑶和他爸爸比较沉默,可能在心里都有不舍和牵挂的情绪。
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来到了厢房做好,张建军神色凝重的叹口气说到:“哎,我知道留不住你,别的话我也不说了,你自己万事小心。如果失败了就算了,保住命回来就好。”
此时刘柏椿泡了一壶茶端进来,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
张建军继续说道:“柏椿这孩子是你们的师兄弟,承的是医字脉,跟你们同去,有个伤啊病的好照顾你们。”
“对呀,我可是你们强有力的靠山呢,我会很多张叔叔都不会的秘法呢”刘柏椿得意的说到
张建军无奈的苦笑道:“行了,你们随我来吧。”说完起身带我们去了外面的药铺。
进入那偌大的药房,扑鼻而来的草药味让人提神醒脑,张建军径直走向那木板楼梯下,一个角落靠下的抽屉,难怪我第一次进这屋扫视了一遍,都没有看到延胡索的屉子。
抽屉有四十公分厚的样子,打开看里面,却只有十几公分深,摆着一些跟晒干了的蘑菇一样的药材,张建军把延胡索扒拉开,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
那盒子跟柴二爷拿出来的盒子一模一样。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动物皮毛制成的地图,还有几本古籍。
张瑶小心的在柜台上摊开图纸,我们几个好奇的凑上去一看,嚯~~黄褐色的质地,用烧烫的铁具烙成的一副古时候的中国版图,上面只标注了八个地方,还有长江黄河两大流域。
我在地图上搜索了一番,发现里面其中有一个地方竟然是我老家的那个洞穴。顿时心生亲切。
原来每一块灵环碎片都有它自己的名字,“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尘虚子当年是把灵环分成了八卦。
张瑶小心的卷好这张皮,然后把那几本古籍装进包里。
张建军满是放心不下的神情送走了我们,趁着夜色,我们驱车离开了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