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医生诊断,公主怀孕了。王爷一家人和守礼父子高兴无比,但是公主的生理反应如此强烈,怎么骑马奔驰呢?更不用说,在茫茫黑夜急行军了,他们非常担忧起来。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地方,住下来休养。但是军情吃紧,队伍今夜必须转移,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哪有安全可靠的人家可以求助?三位老人走出小两口的卧室,抓紧时间研究稳妥的办法。
念慈,趴在公主肚子上对孩子说,儿子,你来的真不是时候,爹为您母子担忧啊!
公主笑道,你咋知道怀的是儿子?若是女儿,你喜欢不喜欢?
当然喜欢了,我相信女儿一定像你一样漂亮。
她叹息道,唉,生死由命,我们就认命吧。儿子,你要坚强起来,行军打仗,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娘在马背上无论怎样颠簸,你都要忍耐,娘相信,我儿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小英雄。
妻子陶醉在无比幸福之中,而念慈的头脑却很冷静。他认为山东之行,凶多吉少,很可能有去无回,他必须给沈家保住这条根。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让父亲和岳母陪她回家。妻子是个明白亊理的人,为了公公和母亲及儿子的安全,她应该同意。但是她舍不得离开丈夫和父亲及哥嫂,何况这次可能是永诀呢。她偎依在他的怀里,哭着说,我不能没有丈夫,儿子不能没有爹,我们一块回家吧!
别说傻话了,打仗要靠我冲锋,父王要靠我保护,我怎能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临阵脫逃呢?能杀我的人还没有出世呢,我们一定能团圆,你就一百个放心吧。
两人去见三位老人,他把想法讲了一遍。父亲一听就摇头,严肃地说,我身为捻军战士,革命尚未成功,怎能半途而废?让王后和公主一块回家吧。
念慈动情地说,这次东征危机四伏,前途险恶,爹和母后岁数大了,还是回家吧,儿子求你们了!
父亲叹息道,儿啊,我虽然没有大本事,但后勤部的杂务事,还是管得了的。三军不动,粮草先行。如果不能设法让人马吃饱、吃好,怎么得了啊!马匹是不会讲话的战士,是指战员们最忠实的朋友,是大家的命根子,它们日行千里,无怨无悔,奋勇冲杀,死而无憾,它们吃的是草,献出的是血汗和生命。部队停下来最当紧的一件事,就是先把它们侍候好。马无夜草不肥,每天晚上我都到各连队去叮嘱马夫们,在草里多加些香料,把它们喂饱,再睡觉。但是大家太劳累了,歪倒身子,就打呼噜,把它们就饿起来了,它们怎能继续驰骋疆场呢?您父王,让我管后勤,是瞧得起我,我能撂挑子一走了之吗?不能啊!人总是要死的,大家都不怕,我怕什么?你以后再别提让我走的事了。
大家听了他的这番肺腑之言,感动不已。王爷深情地说,贤弟,你不但是合格的父亲,而且也是捻军中最称职的模范后勤部长,你总是一心一意为革命着想,从来不怜惜自己。你认准的道路,就一直走下去,决不半途而废。我们共同度过了四个腥风血雨的年头,你高尚的品德,坚定的革命意志,是众所周知的。说实在的,部队离不开你,我也舍不得你走。但是特亊特办,你必须走。情况紧急,趁敌人还没有形成包围圈,你们带上几千两白银,穿上清军服,走在路上比较安全。这身军服和证件是清军一个营长的,他是商丘人,叫史英宝,被我军击毙了,你就冒充他吧。建武女扮男装,是你的勤务兵。你们不要急着赶路,她身上难受,就停下来休息,实在不行,就请医生诊治。贤弟和弟妹,都是宽厚仁慈的人,她跟着你们,我们很放心。她年轻不懂亊,你们要多担待。建武,你要记住,你仍然是从前的陈建武,不要暴露真实身份,否则举家性命不保;要勤俭持家,跟惠珠姐姐,团结友爱,和睦相处,共同操持家务,孝敬公婆。
守礼对王爷说,王兄上岁数了,经常行军打仗,风餐露宿,千万保重身体,由念慈、大勇、建国、玉芳等众多精英,舍命保护着你,我走得比较放心。建武小时候是我夫妻的义女,以后就是我们的亲闺女,王嫂清楚我夫妻的心眼脾气,对她一定会关怀备至的。惠珠,既懂亊理,又宽厚善良,比建武大两岁,两人一定会像亲姐妹一样的。况且有王嫂和我们在一起生活,你就放心吧。他叮嘱儿子,不要挂念家,要时刻关注父王的安危,团结同志,同心同德,保着父王打江山,将革命进行到底。
王后对王爷坚定地说,我和儿子媳妇练就了一身硬骨头,此次东征,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不能走,你也不用勉强我。儿子媳妇和女婿都劝她走,她就是不答应,王爷只好依了她,
这次分别,很可能是最后的永诀,一家人坐在一起,说不完的贴心话。母后叮嘱女儿,千万照顾好身体,想吃什么,就花钱买,过两个月,这病就会好的。临产的时候,要请有经验的接生婆,要讲卫生,不要着凉等等。
吃了最后的晚餐,夜幕就降临了,队伍集合好了,王爷一家四囗,跟他们互道珍重,洒泪而别。
念慈強忍着眼泪,再三叮嘱父亲和妻子,不要急着赶路,路上一定注意安全。回到家里,千万不要暴露真实身份,对我娘也不能讲。
建武抱着丈夫不松手,哭着说,打完仗,一定安全地回家。
大勇与义父难割难舍,流着眼泪,紧紧拥抱。义父叮嘱他,儿呀,一定要注意安全,以后要跟你哥一块回家。
他扶义父上了马,念慈把妻子抱上马,兄弟二人送他们一程就归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