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秋雨一层凉,又是一年秋意浓,大格格的十二岁生辰也随之而来,因着前段时间自家爷闹出来一系列的催款闹剧,使得福晋没少在德妃那落埋怨,便是偶尔出门应酬,众人看自己的眼神也不甚友好,福晋就有心借此为大格格选婿,大肆宴请城中贵妇,好趁机修复与各家的关系。
柳如丝作为福晋手下第一红人,又是个好热闹的,无奈这四爷府上崇尚节俭,不好奢华喧闹,甚少有大宴群朋的时候,难得福晋动了这个心思,柳如丝兴奋地跑前跑后,极尽所能地张罗了一出盛大的生日宴。
朱棣一直在外面忙着秋粮入库的事,竟还是从同僚口中得知此事,当时就震怒不已!
玉英的确是自己最疼惜的女儿,可她还只是个孩子,虽然李氏也因接连生子晋升为侧福晋,但毕竟还是庶出,哪能如此招摇的过生辰。
至于选婿,朱棣更是觉得荒唐透顶,虽说满人崇尚早婚,女子十三四岁出阁是常态,但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何舍得早早送给婆家,何况自己目前只是个小小贝勒,又刚将朝臣权贵得罪个遍,真正配得上玉英的好人选也会找借口托辞。
赶去梧桐院的路上,刚好撞见去找福晋汇报的柳如丝,朱棣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大办玉英生日宴是你撺掇的吧?”
柳如丝看出朱棣的不满,娇媚地一扭身子,呆下脸冷哼道:“妾身只是个小小的格格,笨嘴拙舌的,哪有蛊惑人心的本事,承蒙福晋不嫌弃,打打下手罢了。”
看朱棣依旧寒着一张脸,又柔声辩解道:“爷,真不是我撺掇的,是福晋说咱们府里本就难得有件喜事,亲戚家也没个亲近的,特别您前段时间收银子,弄得大家伙怨声载道的,才想着趁着大格格生辰热闹热闹,也好帮您缓和下与各家的关系。”
朱棣突然出手捏住柳如丝的下巴,狠厉地开口:“爷可是看着福晋长大,她最是恪守本分,何曾做过如此荒唐之事!大宴宾朋竟让爷通过外人之口得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柳如丝猛地低头咬向朱棣手腕处,才挣脱开钳住自己的手,委屈地控诉道:“还不是为了你!福晋因为你到处得罪人,隔三差五就被德妃娘娘叫去训话,外出赴宴也饱受冷遇!不得不借着大格格生辰,讨好京中各大家族!若是您提前知道,您会答应吗?肯定是把福晋训斥一顿!”
“妇人之见!”朱棣冷哼道,脸色却是缓和许多,看着自己手腕上浅淡的压印,没好气地训斥道:“你属狗的,总爱乱咬人!”
见朱棣已不如先前那般生气后,柳如丝凑上前,娇媚地抱怨道:“该!别以为我不知道,木槿院那位才是您心尖尖上的人,你就是怕后院这些女人活撕了她,才拿我当靶子!我一个弱女子能如何,只能投靠福晋,才能勉强活下来!”
朱棣看向柳如丝那双勾魂摄魄的弯弯笑睛,淡淡一笑,柔声道:“爷对你还不够好?就凭你入府后搞得那些小动作,若非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早就下去一家团圆了。行了,福晋那爷就不过去了,你去跟她说,玉英的婚事自有爷操心,你们只管办好生日宴就是!”
柳如丝刚刚应下,就看到朱棣转身就往木槿院方向走去,不由绞着手中帕子,赌气般下定决心要去参加大格格的生日宴,就是要让众人都看到四阿哥府中最得宠的的妾室是自己!哪怕被人戳穿身份也在所不惜!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许是最近太过劳累,大格格生日前一天的夜里,柳如丝竟开始腹痛,开始还能勉强忍耐,后来竟疼得无法起身,只能颓废地瘫在炕上倒吸凉气。
因怕耽搁白日的宴会,赶紧将府里的郎中请来,见那老头子只是随意地把过脉,就说是受了寒气,服过药休息一日就好了。
柳如丝敏锐地察觉到此人语气太过笃定,结论也下得太快,顿时寒彻心扉,四爷!难怪你毫不在意我裁剪新衣,甚至都不曾提醒一句,让我安心待在后院不要出去,原来竟用如此简单粗暴地阻止我!
因心中悲愤交加,更是觉得腹痛难忍,恨不得大喊大叫满床打滚,才能减缓身体的痛楚,只是顾念屋内还有外人在,不愿让人看了笑话,打发走郎中,开始咬着被角,细细琢磨起几个入府后拨调过来伺候的丫环们,到底是谁给自己下了药,定要她生不如死!
只是思来想去,越想脑子越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姐姐给自己的那个丫环月牙从外面回来,怀中抱着一个精巧的小笼子,里面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猫。
月牙将猫从笼中抱给柳如丝看,在其耳边低不可闻地开口道:“大福晋说是代人转交的!”
柳如丝抚摸着怀中温热的小身子,露出一丝苦笑:“就叫它小雪球吧!”
谁料天还未黑,屋内竟闯入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的人,柳如丝来不及整理病容,就已经听到面前之人的质问声:“好大的胆子!竟敢趁机私下传递物品,这次是猫,下次保不齐就是害人的毒物了?”
“毒物?还真是贼喊捉贼!”柳如丝虚弱地辩解道:“这是大姐姐托人带给我作伴的!”
好机敏的丫头,见柳如丝毫不客气揭穿自己下毒,朱棣也有些恼怒,冷眼看向苏培盛:“把这猫给爷扔出去!爷的规矩都忘了不成!”
苏培盛虽是太监,也不好从主子女人怀中抢东西,何况还是只猫呢,万一挠伤了多晦气,只得好言相劝:“楚格格,咱们府里可是严禁养猫的,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奴才定会给它寻个好去处的!”
府里严禁养猫?难不成这四爷怕猫?柳如丝不屑地笑了笑,将猫从帐内扔出去,冷哼道:“不劳苏公公费心了,只需将这猫扔到大门外,人来人往的,自会有有缘人拾去!”
苏培盛小心地看了朱棣一眼,确认主子没有意见后,仔细地将猫捉回笼中,让自己的小徒弟扔到大门口去。
朱棣平淡地开口:“你这陪嫁丫头竟趁着府里摆宴席,私通外男,也是留不得了!”
柳如丝僵硬地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月牙,一狠心跳下床,拿起针线筐里的剪刀刺向月牙的颈部大动脉,虽然因为生病没什么力气,好在剪刀够尖,还是立刻血溅三尺。
眼睁睁看着月牙猛烈抽搐几下,满眼不可思议地断了气,柳如丝瘫软在地,勉强挤出一句话:“您满意了吗?”
一时间朱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怒买一声:“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