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话说开后,朱棣与年舜华关系亲近了不少,虽然不曾逾规越矩,每日扎营休息之时,教习年姑娘读书习字抚琴对弈,倒也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太子虽然在过年期间被放了出来,却因失宠于康熙,朱棣跟小十三都不在,余下的兄弟们本就多少对其有积怨,特别是老大和老九,言语间颇多挤兑,宗亲们也因为阿尔江阿的关系,眼神里也多是提防。
太子自幼高高在上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份屈辱,年还未过完人就病倒了,上火上得双眼红肿、口角糜烂,头晕目眩地坐立不安,只能倚在炕上不停地干咳。
太医院派了几波御医来看都说只是上火,但太子亏心事做多了,既怕自己也是被人下药报复,又怕自己硬撑着,跟老九一样病情越拖越重,焦虑之下更是狂躁易怒,来诊疗的太医战战兢兢,太子见状愈发杯弓蛇影,惶惶不可终日。
心中不由有些懊恼精通医理的老四竟不在京中,可是一想到他这些年来使出的毒计,和那锱铢必较的小心眼,又开始暗自揣测莫非老四知道了之前水上遇袭是自己所为,才趁着这个机会远离京城,暗中留下毒药坑害自己。
朝思暮想又不肯好好用药,太子的病情很快就愈发严重,喉咙肿痛地厉害,连喝口水都艰难,再不敢耽搁下去,趁着上元节大家都进宫赴宴,勉强撑着病体,换上侍卫的装扮,装成是生病的侍卫,准备随机在京中多找几个铺子看病抓药。
八阿哥一直都派人紧盯着太子的毓庆宫,太子的这些小动作自然是没能逃过他的耳目,结合他这段时间的反常,轻易猜测出太子的心思。
九阿哥不屑地冷笑道:“没了老四,这太子就跟没了主心骨一样,行事彻底乱了章法,都能出宫去找那民间大夫,竟无法出席皇家宴会,哼,真是可笑!”
八阿哥依旧是那副温润无害的笑容,举起面前的酒杯,惬意地饮下,扭头在九阿哥耳边低声道:“他谨慎点也正常,去年老四他们遇袭,正是太子的手笔,老四回来之后闷不做声地吃下这个大亏,没准就是老四临走时下的药,毕竟这小子心思可深着呢!”
九阿哥闻言哈哈大笑道:“好一出狗咬狗!也不知道那位是发什么疯,竟将自己最得力的舔狗给得罪死了,就老四那性子,就跟那西藏进贡的獒犬一样,咬住就往死里咬,还真挺期待他们内斗,都是心头肉,看皇阿玛如何抉择!”
十阿哥看二人说得热闹,也凑上前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神秘兮兮地开口:“说到老四,瞧我岳父来信,说他得了新宠,稀罕地不行,诸事不理,全部心思都在那美人身上。”
八爷听说了老四又有了新宠,便好奇地打开盒子,最上面是一副画像,只觉得此人很是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仿佛是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人。
九爷伸手拿起盒底的信,飞快地看完,扔回盒中,不屑地嘲笑道:“哎呦喂!没想到这老四还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原本多冷清的一个人,跑一趟南边彻底开了窍,买个美艳的花魁,也就路上玩玩,回来就彻底扔一边了,这次跑北边,又是从哪弄来个妙云,瞧着大盆子脸,啧啧啧,跟那姓柳的可差远了!”
“妙云?”八爷心中一惊,赶紧拿起其中的密信,果然,妙云,徐妙云!竟是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而且竟又是和最讨厌的老四纠缠在一起,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不由起了杀心,甚至就连老四也平添几分忌惮。
满眼阴郁地将画像收入袖中,低声道:“那柳如丝可不姓柳,别忘了她可是大嫂的堂妹,是伊尔觉罗根老将军的嫡孙女,既然老四先把事情做绝,那我们何不帮帮这个可怜的弱女子。”
“八哥准备怎么做?”九阿哥远远地望了一眼,正满脸笑容搂着儿子四处敬酒的大阿哥,不屑地冷哼道:“我要是没记错,当年正是老四出主意,将伊尔觉罗根式一家害得凄惨无比,好帮着太子打压老大。”
八阿哥意味深长地笑道:“正是!朝堂风云诡测,那柳如丝的阿玛被害得抄家流放,以致冻饿致死,古往今来本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可是这满洲闺秀,生母更是蒙古贵女,还能被卖到了烟花之地,她也算是本朝头一遭!”
九阿哥疑惑地皱着自己精致的眉眼,斜眼看向八阿哥:“八哥,她出身再显赫,毕竟进过那种地方,别说老四嫌弃她,换我,我也嫌弃啊,您再有本事,还能插手老四后院的事不成?”
“事在人为!”八阿哥凑近九阿哥耳边低声道:“这次选秀,皇阿玛肯定又会给老四赐满洲闺秀,咱们挑个合适的,让德妃做主塞给老四,到时候咱们来个偷梁换柱,将这柳如丝改头换面地送进去。”
九阿哥赞赏地看向八阿哥,拿起桌上的酒壶亲手斟满,二人举杯相视一笑,这才低声道:“八哥好谋划。”
回到府中,八阿哥迫不及待地甩开福晋,叫来心腹侍卫,将袖中画像交给他,并简单交代了几句,责令其立马启程,尽快取妙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