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簸的马车,沿着大红的宫墙一步步驶了出去,是不是不该再进宫呢,说不定等风声过了,我都可以回家了。
可是该报的恩,我还是要报,该解决的恩怨也要好好解决,不会很久,一年吧,一年后我一定离开这儿,等皇后的孩子生下就走。
靖王忽然脱下长袍替我披上,语气有些责怪:“天气有些冷,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
我低头一看,果真,知道要出宫太高兴了,也不记得今儿个阴天,还穿着一件单衫。但是靖王也未必穿着很多,我连忙脱下来:“奴婢不冷,王爷您穿着吧,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靖王戏谑道:“大胆的奴婢,敢不听本王的话么,你想想你能有几个头够本王砍的?”
我笑着回道:“王爷,你要是病了,宫里一堆的人等着砍奴婢的脑袋呢。”
两人相视而笑,刚才尴尬的气氛忽然就荡然无存。
靖王忽然让马车停了,他牵我的手下来,我抬头一看,是间卖衣服首饰的店铺。
“这位客官,想给你家夫人买点什么?”掌柜油滑的问道。
“不,我们不是……”,靖王欲言又止,不放心的看向我,那表情是十分怕我误会的样子。
我悄声说道:“我们扮成夫妻也好,出门方便些。”
“夫人,请这边来挑选衣服。”自有人领着我去挑选,靖王则坐在一旁边饮茶,边笑着看我忙乎个不停。
最后我挑中了一件黑色白边,裙摆很大的衣服,采药需要上山,颜色太素或者太繁复的都很不方便。我见镜子的人,一身素服,更衬得肌肤雪白,皎皎明媚犹如日月,果然换了副皮囊,不论穿什么都是美丽照人,无人能及。
靖王也是男人,他也还美人的,我看到他眼中的欲、望,虽然转瞬即逝,也觉得有股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注定是会爱我的,当我是柳桥若是他爱我,当我成为医女锦瑟时,他将要爱的还是我,心里的满足感潮水般的膨胀起来。
我眼神明亮的与他对视,时间似乎此刻为我们停滞,好半响,靖王才牵起我的手:“我们走吧,天色不早了。”
我感到他手心里涔涔的汗,不由掩嘴偷笑,却被他瞧了去,立刻一抹红色爬上他的脸颊,他轻咳了两声,板着脸上了马车,还是忍不住伸手来扶我。
我的头不小心撞在他的脸上,两人同时哎哟了一声,心里却是快乐的,虽然撞的地方疼得要命,我们还偏要装得若无其事。
马车越行越远,眼看着山路越来越曲折,终于到后面只剩了羊肠小道。
我下了车:“王爷,谢谢您送奴婢过来,您还是请回吧。”
我笑着向他摇摇手,看到身后黑黑的林子,其实吓得腿都软了。
靖王笑着看我的腿:“怎么抖得那么厉害,你害怕啊?”
“怎么会,我经常一个人去采药的,这种地方,比家还更觉得熟悉呢!”我大声的反驳道,希望能借此赶走我的恐惧。
靖王已经下了车,吩咐仆人道:“在这等我们回来。”
他不满的看着我:“还不走?你可是我带出来的,如果有什么事,我浑身有嘴都说不清了,还以为我拐带了宫女呢。”
呃,他这么说似乎也很有道理,我于是,很高兴的跟在他身后,忽然觉得无比安全,什么都不怕了。
山路崎岖,走了一段,我发现靖王的手背都被荆棘划出了一道道血痕,心里越加的不安起来:“王爷,您看您的麒麟之气吓到了药草们,它们都不敢出来了。不然您在此休息片刻,奴婢去前面找找。”
靖王用衣袖擦了擦汗:“锦瑟,臭丫头,少跟我讲这些溜须拍马的话,你心里觉得我是享受惯了的弱不禁风的窝囊废吧。我偏要证明给你看看,本王在战场上,连敌军都杀得难道还怕了这些破藤烂树不成。”
“过来”,他伸出宽大的手,“牵着我,不然你这么笨,一定会滑下山坡去的。”
我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是现在形势的确恶劣,也顾不的忸怩的小儿女情怀了,扔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我们在崎岖的山路上跌跌撞撞,很快到了一个山谷。
我仔细瞧了瞧,的确有很多不错的药材,质地似乎比皇宫里的还更胜一筹。可是我要找的是合欢花啊,这种花最喜欢生长在满是毒虫的地方,经常花下全是毒虫的卵,我于是取出雄黄,递给靖王一些:“王爷,小心毒蛇。”
找了一阵也没找到,我叹气道:“我就这么没运气,怎么一棵也没有呢?”
“你找什么,说出来我听听。”靖王问道。
“一种花,并蒂开两朵,一朵白的一朵黑的,交缠在一起。”我略微描述了一下,心里忐忑,靖王见那花长得如此古怪,要是心声怀疑,回去问人家可怎么好。
所以我说完,就有些后悔。
“你不早说,我刚刚一直看着那花,觉得生得奇怪呢!”靖王叹道。
“哪里?”
“鼠目寸光的家伙,望上看!”
我循着靖王手的方向看上去,果然合欢花正好好的长在悬崖上呢。
“那花的周围必定有毒蛇的巢穴,王爷我们要先找到,用石头封住才可以去采。”我提醒靖王道。
“好”,一把石子被发出,直接射入花旁边一个碗口大的洞内,忽然一条粗大的湿漉漉的蟒蛇昂头窜了出来,我一声惊呼被靖王尽数掩住。
靖王轻声道:“别动,它找不到我们,这是下风口。”
果然,那蟒蛇落入草丛,立刻昂身竖立起来,居然有半人来高,凶恶的吐着红信,发出嘶嘶的声音。它像只猎犬似的,死命的用信子感受着空气中的异味,却一无所获。
这是拓跋赫有弹出手中暗藏的小石子,蟒蛇闻声,迅速像石子落下的地方,飞射而去,那么庞大的身躯,居然灵活极了,我吓得站立不稳,若不是靖王扶着我,早跌倒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