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晚,祥夜依旧随着我们在街上漫步,庆典正是高潮的时候,远远的一队带面具的艺人跳跃着欢唱这朝我们过来了。两旁街道的烟花璀璨夺目,自由而浪漫的生活,这是我在宫里完全不敢想的。
我跟月奴咯咯笑着,躲避那些艺人玩笑的捉弄,还好祥夜一把将我拖出来,他的脸有些不自在:“以后不要离我的视线太远,恐怕又意外。”
“喔,”我奇怪他的表现,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吧,他保护欲也太强了。
“给”,一个面具轻巧的罩在我的脸上,为了避免路人异样的眼神,我取了面纱,仍旧用布包着脸,所以,仍旧很奇怪。
祥夜用跟他外貌极其不相衬的温柔说道:“戴上它,别人就不会看了。”
我感激的望了他一眼,一股莫名的亲情油然而生,我的哥哥们以前就是这样的护着我,夜像我的哥哥一样,又细心又体贴呢。
夜似乎很不能接受别人的感激,他有些气恼的别过脸去,望着皇城发呆,他——在等什么吗?
我和月奴想要去更远点的地方,那里在猜灯谜呢,夜一把拉住我们:“我还有点事,你们再等等。”
我于是百无聊赖的看着河里的花船发呆,夜的话太少了,多半时间都是我和月奴在窃窃私语,他却可以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几个时辰,跟个木头人似的。
等了大半个时辰,我想我这辈子的耐心都被他耗光了。一个手下急匆匆跑过来,他附耳对夜说了几句话,夜的脸色立刻大变,我故意装作在看两个顽童嬉闹,其实将他们的话听了个八九分。
“皇上……病重。”虽然只短短四个字,我却知道出大事了,拓跋赫居然会病重?我恼恨的想着他一定是操劳过度,活该,谁叫他有那忙不完的国事,还要来管我跟靖王的闲事。
我心里仍旧不免担心,迷迷糊糊的想着拓跋赫操劳得睡着的样子,忽然觉得他好可怜。
“夜,你有事就快去吧”,我很大方的催促夜,高人会救皇上吧,他那么厉害的话。
“是啊,将军,皇上被火烧伤了,他……”,那手下情急万分。
夜立刻捂住手下的嘴,一记严厉的眼神,他又看了下四周,没人发现这才表情稍缓。
“我派人送你们回府”,祥夜一脸坚持,我见他那样子,若我不同意他是断不会走的,只好悻悻的上了马车。
我看着祥夜利落的身影隐没在欢乐的人群里,心里疑团久久难消,皇上会被火烧伤?冷宫的火怎么那么大,连拓跋赫那儿也被牵连到了吗?
“月奴,真奇怪,连皇上都被火烧伤了,他不是有很多护卫保护的吗?”我有些不信。
好半天不见月奴回话,我只好转身看她,却见月奴脸色苍白,眼神慌乱得很。
“月奴,你怎么了?病了?”我用手试她的额头,滚烫的,像煮沸的水。
“月奴,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我推攘着她,我真的怕了,我身边只剩了她,她不可以有事。
“我想吐!”月奴急急忙忙奔下车,在路边干呕不止。我也担心的下了车,在远处害怕的看着她,她怎么了,好像很伤心似的。
月奴一边干呕,一边豆大的泪珠不停的掉下来,我听到她强忍的呜咽,心里隐隐感受她的痛苦,却不知道是因了何种缘故。看这看着,我也觉得悲怆起来,鼻子酸酸的,眼里湿意勃发,不好意思叫人看见,只一任的低头看着地面,将脚边的小石子随意的踢弄着。
“我没醉,哈哈!”身后的酒馆,一个醉鬼一身酒气的被抬了出来。
闻着刺鼻的酒味,我厌烦的让过一边,那人却忽然翻身掉下来,吓得他的手下连连惊呼。
呀,摔得挺重的,他月白的长衫在地上滚了一层黄土,有些落魄的滑稽,我看着就不想哭了,只是笑他的醉态真是不敢恭维。
“靖王爷,您别再闹了,一会儿让太后娘娘知道了,可不得了。”
那刹那,我麻木了,呆立在当地,很想看看靖王的脸,他曾经那么高雅那么飘逸的一个人,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醉鬼了,我不敢说那都是因为知道了我的死讯,不可能的,他在难过什么呢?他应该很难过吧,我看到了他的眼,绝望的眼神,是因为丽妃差点死掉么?
我幽怨的躲回车里,还是忍不住挽起珠帘,看他的动静,靖王终究是被手下们七手八脚的抬走了,他憔悴不堪的模样却映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
柳乔若,忘了吧,忘记跟皇宫有关的一切,皇宫里的情啊,爱啊,都是昙花一般的短暂。只有自由才是最珍贵的,你要好好珍惜。
月奴终于没事人一般走会车里,车辇继续隆隆的行驶着,月奴问我:“刚才那酒鬼没吓着你吧?”
“没有”,我淡淡的应道,“那酒鬼是靖王。”
月奴吃惊的瞪大了眼望我,我却冲她嫣然一笑:“月奴,你那师叔怎么才能找到?”
“切,见了靖王忽然就想要治好脸上的疤了,你果然是喜欢靖王,柳乔若,我说你……”
“不要痴心妄想了,靖王不会看上你,就算看上了,王爷都是要指婚的,也不能指上你啊。”我笑着抢了月奴的话答道。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只是不想在下次遇见心仪的男子时再一次错过。”
月奴喃喃的道:“其实,你没有错过什么,可惜你……”。
“月奴,你一个人自言自语啥呢?”我凑近了问她。
月奴衰老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没什么,我是说,明天我就试着去联络师叔,决不让你再次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