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女看了我良久,然后转身背着我抹眼泪,嘴里念叨着:“天意啊,这是天意。”
我偷瞄她的表情,为何她如此难过,然而这都不是我最关心的。我将她拉向自己:“医女,你老实跟我说,我的脸还有我的嗓子,还有救吗?”
老医女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放心,我会尽量医好你的。”
听她这么说,我心道她曾经也解了我留香散的毒,她有这个能力。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我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想起另一个重要的问题。
“小若啊,你被靖王打晕,那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转而坐到她身旁:“你是说我昏迷了这么久?”
“不,你第二天就醒了,可是你因为发热得了失心疯,就被赶到冷宫和我作伴,我叫月奴,你该忘记我的名字了吧。”
“月奴?你的名字真美。”我笑道,这样说来,她一直在冷宫照料我吧。
“我们在冷宫过了好长一段相依为命的生活,有一天,我不在,你点燃了屋子,整个冷宫都烧起来了,我乘乱带你逃了出来。”
什么?我怀疑的盯着月奴,可是她的神情淡定,不像是在说谎。
“你是说我发疯然后烧了冷宫,现在我们不在宫里了么?”我不敢相信的一再问道。
“是,不信你听听。”
我侧耳细听,外面声音嘈杂,车水马龙一般。有小贩悠闲的拉长声音喊着:“诶,冰糖葫芦嘞——”
这一切不由得我不信:“现在我们怎么办,我是不是不可以回宫,也不能回家了?”
“暂时是这样,我们等风声过去了,再做打算吧。”月奴叹了口气,我却觉得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月奴见我一脸怀疑,又笑道:“在宫了关了一辈子,出来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小若你呢。”
“恩”,我欣喜的点了点头,我想出宫都快要想疯了,虽然好像有很多的忧虑。
比如我的脸,在比如还有很多人想抓我吧,偶尔会浮现皇帝和靖王的脸,跟他们的交汇现在都是如一场梦幻一般。还有皇后、鸢儿,许许多多的牵挂,在出宫一后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月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小若,出了宫就跟宫里的人没有任何关系了,该忘的都忘记吧,别人的事,我们哪里还管得了。我们要开始我们的新生活了,你好好想想,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月奴说得很对,以前的柳乔若已经死了,在那场大火里被烧死了。过去种种已经无力回天,以后的日子是我全新的开始。
自那日后,我又昏昏沉沉了很多天,再醒来,听到屋外有人在窃窃私语,我于是喊道:“月奴,谁在外面。”
“是祥夜将军。”帘子一撩,一个浓眉凤目,栗色头发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
“祥夜将军?”我不解的问道。
祥夜笑着道:“我是月奴的亲戚,对了小若姑娘,你住在这可还习惯?”
我微微颔首,笑道:“在贵地打搅了这么久,是在羞愧,我住得很好。”
祥夜于是释然道:“那就好,姑娘消瘦了许多,要尽快恢复健康才好。”
“多谢关心,不过我正觉得被关得闷了,听外面那么热闹,是采青的好日子吧?”我不无向往的问道。
祥夜笑道:“是了,我估摸着姑娘也该闷了,出去走走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恢复得快些。”
祥夜自告奋勇陪我们出去踏青,只是要我们都称他夜,以免招摇。
用黑纱蒙了面,我们坐了祥夜的车辇一路看到人头攒动,各家的少年才俊或待字闺中的女子都出来了,端的是红男绿女,连日来的淤气为之尽消。
找了个干净的茶楼,夜体贴的为我们包了雅座,我悄声问月奴:“你同这亲戚关系很好吗?本来就在他那儿叨扰,现在又叫他破费。“
“放心吧,我家对他有活命之恩,你若不让他表现,他倒郁闷了。“月奴神秘的向我挤挤眼,我于是也坦然了。
忽而有茶客的话断断续续传来:“对了,大家听说了吗?皇宫里前些日子的大火是上天的凶兆啊。“
我听到皇宫、大火几个字,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不由得尖起耳朵仔细听。
有人立刻围拢来问道:“你有何凭据?”
起先说话那人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有一个表亲,正好在宫里当差,所以我消息的确切,没有十成也有八成。”
另一个粗嗓子的男人不耐烦的说道:“被卖关子了,你快说吧。”
“是啊,是啊,怎么说是凶咒,你赶紧仔细的讲个明白。”其他几人也兴致高了起来。
“失火那天晚上哈,宫里最得宠的丽妃娘娘,忽然口吐鲜血,太医都治不了她啊,说是被人下了毒呢。”
“啊,不会吧,可惜了那么个美人儿,听说以皇上现在对她的宠爱,怕是以后会母仪天下呢。”
人群里一阵唏嘘,我心里掩藏不住的狂喜,怎么,丽妃被人下了毒,真是太好了。眼里忍不住流露出怨毒的神色,却正好望见月奴若有所思的眸光。
“怎么了?”我问她。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丽妃娘娘会遭此厄运。”月奴淡淡的夹起一颗火红的樱桃,眼里闪着妖异的光。
“不过还好太后请了位世外高人前来,听说啊,丽妃都没了呼吸,那高人只区区几根银针便救了她的命呢。”
我正吃着,听了这句差点咬破自己的舌头,该死的,越是坏人越得老天庇佑么,该死的高人,怎么也做这种助纣为虐的勾当。
月奴的眼里却跳跃着火焰:“银针?“
她立刻跳起来,把我和刚刚进来的祥夜吓了一跳。月奴激动得脸色绯红:“若我没弄错的话,乔若,那高人就是我的小师叔,他一定能治好你。“
“不要“,我负气说道,“连丽妃那种坏女人他也治,我不稀罕让他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