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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美不似在人间

昨天她收到敬之的来信,信里面说今晚上坐火车回来,激动之余,她更要想好怎么劝说敬之放弃为家里买彩电的想法。

下午上完课之后,云兰回到房间,看到老师很严肃地坐在她面前。

“云兰你今天晚上不能在这里住,我老公要回来住一晚上,没有床铺。”

云兰听到这里感到不知所措,很慌张地问:“不住这里我住哪里呀?”“天气这么热,你就回寝室打一个地铺睡吧。”“老师,我不可以在这里打个地铺睡吗?你们两个睡床上,我睡地下。”云兰眼巴巴地看着老师,希望她满口答应下来,因为她实在无地无处可去。

真不知道怎么跟小女孩解释这个问题。现在余老师终于后悔了,当时动了恻隐之心安排这么一个电灯泡儿住在家里。

“我老公这次回来我跟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这个重要的事情呢,又不能给别人知道,所以,你必须找个地方去住。”

“可是我找不到呀。”云兰眼泪汪汪地看着老师。

“怎么会找不到?你上次不是去二中找你同学住吗?好了,我不跟你啰嗦,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到时会反锁门的,你进不来。”

云兰知道余老师的脾气,相处的这几个月里,余老师很少对她笑,总是命令她做这个,吩咐她做那个,那她充分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感觉,可是不管有多么委屈,她都不想再回到寝室去住了,至少就在余老师家里面,还有一面大大的梳妆台,这是真正吸引她的地方,在骨子里她是爱美的,还有她喜欢成人的世界,喜欢窥探,每当余老师和她老公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躲在被窝里面一字不落地偷听着,最重要的是自从搬进了余老师的家,她已经彻底改掉了偷东西的毛病,而且在帮助余老师改作业的过程中,她渐渐对英语产生了兴趣,余老师家里有很多的英语资料,她都会翻翻看,最近一次英语测试,她考了全班第三名。

残忍的流浪之夜开始了,云兰随着走读生的人潮在晚上十点走出了校门,走上了小城安静的街道,只有一两盏路灯昏暗地照着流浪之路。

下晚自习回家的学生越来越少,路上越来越安静,云兰走着走着就感到越来越害怕。在一个胡同里面她明显感觉有脚步声在后面一路跟随,她加快脚步,只有一个人能救她,她必须跑到毅磊那里去,别无选择。

敬之和余裕小别胜新婚,老公抱着老婆,可是老婆却心事重重。

“亲爱的,你怎么不高兴呢?”

“我还不是在想彩电的事儿吗。你为什么要给他们买彩电,他们没手没脚吗?他们不可以出去赚钱吗?”

“买一台彩电孝敬父母你也要这么生气啊?”

“能不生气吗,你说说看你给我买过什么?我和你结婚,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想想就生气。”

“这不是经济困难吗?”

“经济困难,你为什么给他们买彩电?”

“老人家老了,想看看彩电,再不买以后说不定就没有机会了。你要自行车,自己不是有工资吗?你怎么会和老人吃醋呢?以后赚的钱都是你的。不要说彩电,我还打算在省城买一套房子,都是你的。”

看到老婆卯足了劲儿还想跟他争辩,敬之转移了话题:“住在你这里的女生呢?她是不是回寝室去住了?”

“不知道,管她去哪里住。”

“你不要瞎搞哎,他们年纪小不懂事,你这样把她赶出去太不负责任了吧?她既然住在你这里,你就要负责,她出了事儿你承担的起吗?”

“哎呀,瞎操什么心,她有同学在二中,她又不是傻子,总不会去睡大街吧。”

余老师的怒气慢慢消退之后,她突然慢慢担心起来,万一云兰真的去睡大街怎么办?这个从乡下来的女孩子并不聪明,反而有些傻里傻气的,每天老实巴交地帮她改作业帮她做家务,数学成绩总是考三四十分,能聪明到哪里去呀?越想越担心她开始坐立不安,推着已经睡着的敬之起床。

“要不我们出去找找?现在已经一点钟了,说不定她真的去睡大街了。”

敬之睡得正香,挣扎了很久才起床。他们俩骑着一辆自行车,就开始满城找流浪的女生。

“要不我们直接去二中吧,上次就是在二中找到她的。”

“现在去二中也没有一个人啊。大家都睡了,怎么找?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敬之骑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已经累得够呛,他生气地看着余老师。

余老师都吓得哭起来了,抱着敬之稀里哗啦的抹眼泪。“万一她死怎么办哪?我会不会坐牢啊?”“人哪那么容易死?都已经三点钟了,马上就天亮了,算了,找不到就算了。就当我们晚上出来旅游了一趟,你看天上的星星多么漂亮,哎呀,我好久都没有看过夜晚的星星了。”

漆黑中的明亮总是显得格外的温暖,那是直击心灵的璀璨,夜晚的繁星美得寂寞,美得纯粹,美得不似在人间。

人世间有太多的灰尘,烟雾滚滚蓬头垢面,喧嚣嘈杂不得安宁,可是抬头望天空,总能收获宁静安心。

余老师也能看到一轮皎洁的明月,有缕缕青云飘过。

“哎,你看那个云好漂亮啊,好轻盈啊,就像仙女的丝带一样。哇噻,活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发现还有这么美妙的风景都在天上。”

“是啊,都在天上,其实看风景不用去远方,只需要抬头就能看到最美的风景,我很喜欢看云,尤其是夜晚的云。”

“夜晚的云有什么特色呢?这么黑,几乎看不到云啊。”

“白天的云风云变幻,一大块一大块的很壮观,但是晚上的云就像一个谜,要用心看拼命看才能看出它的模样。而且晚上的云比白天的云都要轻柔,不动声色,有一种鬼魅的诱惑。”

“说白了,你就是喜欢神秘。”余老师听到这里很落寞,她肯定不是敬之喜欢的类型,她阳光灿烂,豪放倔强,温柔体贴,无数的特质,缺了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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