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苏悦也真是胆大,话一出口,前排的司机都愣了一下,差点没刹住车。
从车前镜中去看老板的表情,那眉心紧拧的愤怒中好似还带了那么一丝容忍。
要是搁平时,他估计早就打开门一把将女人推出去了,可此时凌司晨一手轻抚上女人的额头,瞬间跟触了电般收回。
“开快点,给管家打电话让顾南生过去一趟。”
他盯着女人通红发烫的脸颊,有些生气又有些着急。
拼了命的去找一个根本就没有扔的东西,是钻戒重要还是命重要?
他从未想过韩苏悦会这么重视这枚钻戒,只是因为母亲吗,有没有一些别的原因,答案暂不可知。
车子在别院门口停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韩苏悦也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在熟睡,眉心紧拧的靠在凌司晨怀里,乖巧的像只小猫咪似得。
似乎是不像她被冻到,凌司晨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这才轻手轻脚的亲自抱她下车,温柔的模样印在有心人的眼里。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她看看!”
顾南生还在发呆,被凌司晨愠怒的语气一提醒忙反应过来跟着上了楼。
因为腿上没痊愈导致的寒气入侵,再加上她身子本就娇弱,所以导致了发烧。
顾南生简单的查看之后,给韩苏悦吊上了盐水这才下了楼。
“我说凌大总裁,你这是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高烧三十九度五,都快能摊鸡蛋了好吗?”
顾南生边收拾自己的医疗箱,一边拿凌司晨打趣儿,唇角带着不知死活的笑意凑到凌司晨面前,忽而压低了声音,“不过刚才看你对那姑娘的紧张,难不成要破镜重圆了吗?”
破镜重圆?
凌司晨猛抽了一口烟,将烟头扔进烟灰缸,阴鸷的眸盯向顾南生,威胁道:“你不想活了吗?看来明天我要去找顾老一趟。”
顾老一直不同意顾南生当医生,而顾南生当了这个医生也是瞒着家里人的,自然也被凌司晨拿来威胁他的筹码了。
被掐住命门,顾南生满脸无奈的摇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商场的老油条,跟谁都可以谈条件,没事我就先走了!”
顾南生离开,凌司晨又点了一支烟在客厅安静的抽着,耳边响起顾南生调侃的话语,紧张?
他刚才很紧张吗,怎么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
“先生,您今晚在别院住还是回凌家?”管家走上来问。
“姜汤煮好了吗?”
“煮好了,正准备给夫人送上去。”
“给我吧。”
凌司晨掐灭烟头,鬼使神差的亲自端着姜汤上了楼。
刚才护工已经帮韩苏悦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帮忙吹干,此时女人安静的躺在床上,瘦削的身子陷在柔软的大床中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盐水顺着输液管一滴滴的滴进她的静脉,睡着的女人看上去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见她没醒,凌司晨将姜汤放在床头便准备转身离开,就在此时,忽然听见了动静。
女人好像醒了又好像还在沉睡,不安分的挪动着扎了针的手,输液管被扯来扯去,就在回血的时候,凌司晨上前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腕。
“不要打我,不要。”
女人的唇忽然动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说着话,“我没有犯法,你们不要打我,不要,好痛......”
“司晨,我不要在这儿,带我走。”
“带我走......”
她迷迷糊糊的说着些不清不楚的话,凌司晨将耳朵凑到她的唇边才勉强听清楚了一些,看她痛苦的表情,他的心狠狠揪了起来。
这三年,她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将凌家跟韩家的恩怨报复在一个女人身上,他做错了吗?
韩苏悦很快就没有动了,沉沉的睡了过去,但为了避免她再扯动输液管,凌司晨也没有离开。
夜深人静,下过雨的天空月朗星稀,他将灯光调到最暗的光度,挑了窗边的沙发坐了下去,顺手就抽出一支烟点燃,可放在嘴边准备抽的时候又忽然掐灭扔进了烟灰缸,神色复杂。
次日,韩苏悦醒过来的时候,凌司晨已经离开了,房间内暖气开的很足,她揉着有些发涨的头,收回手的时候才发现了手上的淤青。
昨晚她迷迷糊糊好像有人在拉着她的手,是谁?
“夫人,您醒了。”
护工边说边走进来,“您这一觉睡的可够久的,快吃点东西吧。”
不知为何,韩苏悦觉得这个护工今天的态度忽然好转了许多,至少比之前多了几分温情。
她不深不浅的应了一声,撑起身子靠在了床头问:“昨晚都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她试探性的询问,但是心里却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个人不是护工。
“不是我,昨晚是先生送您回来的,晚上也一直待在您的卧室,临走前还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护工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首饰盒递过去,脸上带着羡慕的笑意,“先生昨晚对您可紧张了,守了一夜都没睡,到了上班时间才离开的。”
戒指?
戒指不是被他扔掉了吗?
韩苏悦视线只被首饰盒吸引住,打开看着自己心爱的东西完好的躺在里面,瞬间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可是戒指不是被扔掉了吗,难道说昨天都是一场戏,凌司晨根本就是在玩弄自己?
韩苏悦百思不得其解的想了半天,又反问:“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他在这儿守了一夜?”
“是的,临走前还交代让我好好照顾您,还说晚上会过来吃饭。”
韩苏悦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烧坏了,眼前出现了幻觉,但是戒指真真切切的在自己面前放着,床头还放着凌司晨换掉的外套。
她清醒的发现这一切根本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的,可是要怎么解释呢?
打一棒再给个甜枣吗?
她靠在床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但是为了感谢凌司晨昨晚的照顾,她决定晚上亲自做一顿晚饭作为答谢。
T市是个四季分明的城市,入冬时节夜晚总是来的很早,刚过了六点天就已经黑完了。
韩苏悦做了一顿海鲜锅,看着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砂锅,出狱后第一次觉得内心很丰盛。
她忽然间就不排斥了,反而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安心感。
思绪离家出走的时候,她听见了外面熟悉的刹车声,应该是凌司晨回来了,她忙起身往外迎去,就跟以前一样打开门接过凌司晨的外套递给管家,然后跟着他往餐厅走去。
餐桌旁边是洗手池,凌司晨挽起羊毛衫的袖子洗手的模样看其起来英俊矜贵,韩苏悦有那么一秒看出了神,好似又回到他们新婚的时候了。
记忆中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是在冬天,那时候的凌司晨对她关爱有加,如今却是......
“在发什么呆?吃饭?”
他眉眼间依旧是冰冷,嗓音低沉,擦了手后自顾的坐在了餐桌前。
“哦。”
韩苏悦垂眸安静的点头像个小女人一样跟着他坐在一旁。
砂锅盖打开的那一秒,香气四溢,闻到的人估计都会流口水,凌司晨却眉心紧拧,沉声道:“你现在可以吃海鲜吗?病的不够?”
听上去像是关心,但实则斥责的成分多一些。
韩苏悦蹙了下眉,声音很低的道:“你喜欢吃海鲜,我就想着做一些给你吃,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做别的。”
她的声音很轻,言辞间充满了讨好却没有之前那么做作,像是很真诚的想要讨得他开心一般。
借以往的经验,韩苏悦已经做好了被他怒斥一番的准备,谁知某人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吩咐管家道:“去煮粥给她!”
“是,我这就安排!”
结果,因为凌司晨一句话,韩苏悦馋极了的海鲜锅变成了清粥小菜,一碟泡菜一碗白粥,而凌司晨却十分享受的吃了一锅的海鲜。
各路韩苏悦喜欢吃的小家伙,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吞口水。
后来吃着吃着她也想开了,反正都是为了让凌司晨开心,他吃好就行,自己就当减肥了。
可惜啊,她真的一点都不胖啊,再减肥的话就要偏瘦了。
看着凌司晨解决完所有的海货,她殷勤的递上了餐巾,道谢道:“谢谢你把戒指还给我。”
“怎么?不该怪我昨天玩弄你吗?”
凌司晨将餐巾扔在一旁,优雅的靠着椅背,眸中充满玩昧。
韩苏悦一时语塞,昨天的事情的确挺过分的,但是他能够把想要的东西还给她,还是蛮让自己感动的。
看着凌司晨的模样,她咬了下唇道:“昨天是我有点着急了,总之谢谢你。”
“恩,是太着急了。”
本来从韩素樱手里拿走戒指后,凌司晨是打算第二天打趣一下她就还给她的。
谁知公司忽然遇到麻烦一连忙了那么久,本来就心烦这女人又借着关心他的名义冲去公司要戒指,一下子就把他激怒了。
好在他现在的怒火已经消退,瞪了眼女人后起身往外走去。
“明天晚上我会过来住。”
他临走前留下这么一句话让韩苏悦愣住了,什么意思?
他要过来住,她要怎么理解‘住’这个词?
这里本就是他家,他随时想来就可以来还需要跟自己交代吗?
韩苏悦仔细一想,忽然有一种危机感朝自己袭来,明晚注定不会是一个安分的夜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