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裴德音在婚宴上当众展示了周静容为她和叶西扬所作的婚服图,婚服图便在京中大火起来。
不仅林疏桐提前向周静容预定了作画一事,连尉迟柔都专程约了周静容在漆吴居见面,询问是否可以在她和太子没有办法在婚前穿着大婚的礼服正式亮相的情况下,也为他们画一幅婚服图作为留念。
周静容表示没有问题,只要给她看过婚服的样式,再为尉迟柔和太子画一幅合照,便可将两幅画移花接木的拼到一起,就如现代的P图技术一般。
正巧裴德音也来漆吴居消遣,与二人凑在一起,听见她们谈论此事,对周静容笑言道:“我王兄看到了你给我们画的那幅婚服图,甚是艳羡,也想托我求你为他和桐娘画一幅呢!”
周静容打趣道:“他们还真是夫妻同心,桐娘早便与我提过此事了。”
裴德音笑了笑,又道:“如今婚服图在年轻人当中很是流行,眼下行情如此之好,不如你干脆开一家画馆,广纳画师,教授学徒,专门为新人绘制婚服图,定能财源广进!”
周静容听着裴德音的建议,不禁心中一动。
裴德音虽然不懂经商,但对于流行趋势的嗅觉却很敏锐,她的提议不无道理。
周静容认真思考起来,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她不仅可以为新人绘制婚服图,还可以顺便出售情侣款的衣服饰品,甚至将业务拓展为绘制旁的个人图、家族图,出售婚礼用品等,确是大有赚头。
周静容赞同道:“公主此计甚妙,待我回去便制定一份商业计划,详细筹谋此事。”
裴德音一听,也来了兴致,道:“这等赚钱的好事,若能成,别忘了算我一份!”
尉迟柔也跃跃欲试,想在婚前给自己攒份嫁妆,附和道:“也算我一份!”
三人商议一番,最后决定合伙出资开画馆,先由周静容写计划书,待她写好后,她们再约定时间修改商定细则。
周静容与尉迟柔和裴德音辞别后,兴致高昂的计划着开画馆的事,没想到却在半路被程斐拦下了。
周静容掀开车帘,看着挡在道路中央的程斐,已经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目,顿时有些不悦。
街上人来人往,程斐一个男子当街拦住了她的马车,让旁人怎么想?
周静容一生气,干脆放下了车帘,派人传话,问道:“程公子这是何故?”
程斐向紧闭的马车看了一眼,眸色深沉:“还请夫人移步相谈。”
先前程斐登门拜访,周静容都避而不见,还以为他会识趣,却没想到他会当街拦车,也不知他意欲何为。
周静容有些无奈,可总不能这样与程斐在街上对峙,只会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正巧这地方就在清颜附近,周静容略作思考,便邀请程斐一同前往。
来到了清颜,周静容与程斐进入雅间叙话。
二人一坐定,程斐便盯着周静容率先发问:“这些时日我去府上拜访,你一直闭门谢客。我实在没法子,打听到你今日出门,才在途中拦车,你别介意。”
程斐先是解释了一番自己不礼貌的行为,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为何避不见人,可是发生了何事,难道是生病了?”
周静容淡淡道:“我没什么事,只是有些忙而已。”
程斐松了口气,仿若卸下了心头重担,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你没事就好。”
听见程斐这样说,周静容顿时消了气,反倒觉得很过意不去。
程斐关心她,她却以恶意揣度。
周静容遂耐心的解释道:“我前段时间很忙,没有时间待客,怠慢了程公子,还望见谅。而且,公子每次上门拜访,我夫君都恰好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方便单独招待你,万一惹出什么闲话就不好了。”
周静容从来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她与程斐相交坦坦荡荡,从不避讳人前,所以她如今说出的这个理由实在显得有些牵强。
程斐苦笑一声:“你从前不会在意这些事的。”
周静容默然,是啊,从前她把他当做朋友、恩人,自然付出真心,坦诚相待;可如今她心中已经对他有了防备,自然也就有了距离。
周静容也不想怀疑程斐,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转移话题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斐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猛地站起身来,向周静容又靠近了一步,语气很是急切:“我找你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前些日子我不是找了好些书画给你看,可后来我才发现这些书画乃是有遗漏错误、有待校正的书籍,并不是正规流通的。我怕你被其误导,在漫画中有错误的运用,酿成大错,便一直想找你,告诉你此事,可却始终没有见到你。现在漫画已经呈交上去,该如何是好?”
程斐字字句句情真意切,焦急担忧的表情也不似作伪,令周静容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不免有些动容。
周静容道:“除了从鸿胪寺借用,以及你借给我的书画,我夫君也给我找来了许多书籍作为参考资料。要看的书画实在有些多,我并未全部看完,有一些拿不准的外邦的礼仪习俗,我也反复对比过好几本书,实在定不下来的就干脆略过,不以之入画。所以便是书籍记录有误,也应当不妨事,劳烦你记挂了。”
程斐见周静容听闻如此重大的事情,丝毫不见慌乱担心,又对他如此客气疏离,心念转间,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似是有些惊讶,又很难过:“你是不是怀疑此事是我所为?”
周静容佯作听不懂:“什么事?”
程斐却没再说话,只是低下了头,神色落寞的与她道别后便离开了。
程斐离开不久,周静容平复了一下心情,正打算回家,傅云深却找了过来。
“程斐来过了?”傅云深一见到周静容,就把她捞进怀里,紧紧的护着,并警惕的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周静容惊讶的看着他:“你在我身上安装了追踪器不成?”
要不然,怎么程斐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过来了?也太及时了吧!
傅云深被周静容这句突如其来的质问弄的摸不着头脑,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什么是追踪器?”
周静容的脑子里好像装着数不尽的新鲜事物和词汇,尽管他们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傅云深能够凭着她的动作和语气,猜测出她的大概意思,但她却还总是能够令他耳目一新。
周静容没答话,向傅云深身后探头望去,只见世风这才气喘吁吁的落后一段距离跟上来。
周静容立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可不就是在她身边安装了一个追踪器么?
不过好在,这个追踪器不是用来监视她的,只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
周静容道:“你来晚了,他已经走了。”
傅云深忙关心的问:“他说什么了?”
周静容将与程斐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向傅云深复述了一遍,心内有些动摇,道:“我瞧着他像是不知情的样子,我觉得就是有人借他的手陷害我,跟他没有关系。”
傅云深却冷笑一声:“他倒是会做好人,当了婊子又立牌坊。”
周静容惊奇的看着傅云深,她还是头一回听见他这么直白的骂人,感觉很是新奇,可见是被气的狠了。
傅云深接着道:“如果此事与他确无关系,他得知此事后,定然十分心急,因为这事不止关系到你,还牵扯到给了错误资料的他,他必会想尽一切办法弥补。就算他见不到你,他总可以来找我吧?可他从未找过我。”
傅云深真的很生气,既气程斐居然辜负周静容的信任暗害于她,又气自己识人不清,差点害了周静容。
周静容原本对程斐回复了稍许的信任,又被傅云深三言两语就击的粉碎。
傅云深接着又抛给周静容一个重磅消息:“而且我刚刚得到消息,鸿胪寺的藏书阁发生了一起小型火灾,我特意去了解过,其中就包括程斐先前借给你的那些有待校验的书画。因这些书画未经校验,并不重要,所以他们没有重视,也没有上报。”
周静容刚刚得知这些书画有问题,而这些书画又刚刚送回鸿胪寺,就被毁了,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周静容的眸色黯然下来,不得不相信了这事有程斐参与的事实。
两人正说着话,世风急急忙忙进来禀道:“爷,宫里来了旨意。”
传旨公公随后匆匆进门,高声宣旨道:“圣上口谕,宣傅少卿夫妇二人即刻进宫觐见!”
傅云深与周静容忙领旨谢恩,傅云深向公公询问道:“公公可否告知,圣上传召所为何事?”
那传旨公公与太后身边的劳公公关系不错,知晓傅老太太在太后面前得脸,便悄悄向二人透露道:“皇上看了尊夫人的漫画,大发雷霆,大人可要做好准备。”
周静容与傅云深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同时,又暗自道,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