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明一朝,政治玩的溜的真没几个,特别是经济这一块,妥妥的白萌新。
不然也不会因为开了海禁,弄得个通货膨胀的地步,最后无奈封官禁海。
再有历朝历代,每一任皇帝都有外号的那明朝真的要有一个算一个了。
杀人狂魔朱元璋。
爷宝青年朱允炆。
篡位高富帅朱棣。
美食达人朱高炽。
蛐蛐皇帝朱瞻基。
最佳驴友朱祁镇。
临时演员朱祁钰。
严重恋母朱见深。
模范老公朱佑樘。
叛逆青年朱厚照。
炼丹高手朱厚熜。
吊丝穷逼朱载坖。
罢工宅男朱翊钧。
药石罐子朱常洛。
木匠皇帝朱由校。
努力苦逼朱由检。
对了,现如今朱祁钰貌似有个财神爷爷的雅号。
瞅瞅,瞅瞅,整好十六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特么都什么混账子外号。
不过还别说,形容的还真形象。
要说“居安思危”这个成语,自朱棣之后,还真没从哪个皇帝身上看出来过。
好像朱由检身上有那么点影子,可是那个时候大明已经糜烂不堪,也没什么“安”可言。
其实说到底都是老朱的功劳,要不是朱元璋废除丞相制度,大力推行儒学,限制功臣权柄,遏制文臣权力。由此加强了中央集权,皇权得以巩固。
后世这些个子子孙孙们敢这么可劲造,可劲祸祸,可劲嗨皮。
当然也不能说老朱做的不对,要没有老朱这一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哪个不孝子孙给败完了。
也不会有大明朝二百多年的国运。
说来也奇怪,从秦朝大一统开始,汉家朝廷似乎都没能逃过三百年不到的厄运。
后世有人说国运,其实就是国家信用。
汉文明的最后一个朝代,百家复兴的最后契机,领先世界百年的先进科技。
都因清朝“欲灭其国,必先灭其史”的抑汉政策而断绝。
明朝时,中国还站在世界金字塔顶端,它还是封建王朝。
而清朝却让中国科学倒退三百年,文化倒退近千年,断绝千年的奴隶制度再次死灰复燃。
这方面朱祁钰深有体会,如今的大明处在由农业转向工业的关口。
如果大力支持发展,说不得能提前推动第一次工业革命。
此时的明朝,科学先进程度不是后来人能想想的。
如果用清朝来推算明朝发展程度,那么此时的明朝都要比宛若发展定格的清朝还要先进百年。
如果说明朝注重科学发展,那么清朝就是个娱乐农业王朝。
朱祁钰并非贬低清朝,因为这是事实。
当然并不是说清朝一无是处。
大势所趋,没有清朝,还会有另一个朝代取代明朝。
再说,清朝不管人口基数,还是农业发展都要比明朝强很多。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因为政治思想和文化思想上的不自信极端统治。
换做任何一个种族统治着百倍于自己的种族,怎么着也自信不起来。
更何况这个种族还有前科。
所以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只能在“洗脑”上一次次浪费着本就不多的精力。
蕉园。
胡濙老神在在的看着凉亭外雨打芭蕉。
但他心里却并不平静,刚从京北大营回来的路上,他回想着朱祁钰自太上皇北狩后的转变,再加上近日的行为举止,完全和以前听闻中的判若两人。
如果说之前的朱祁钰视财如命、性格怯懦。那现在的朱祁钰果决狠辣、傲睨自若。
自信,极致的自信。
这是胡濙在朱祁钰身上看到的,这一点和太宗朱棣非常相似。
这种自信,又暗含强烈的侵略。
口含天宪、万事随心,做事不容置疑。
太宗皇帝敢如此出了性格使然,也是因为他有底气,有实力,有功绩。
而你朱祁钰到底哪来的自信?
若非如今朝中大臣因土木损失过半,就朱祁钰现在的性格,就算做了皇帝估计也做不安稳。
月初,他们几位六部尚书和内阁将举荐填缺的人员名单,上奏之后宛若石沉大海。
朱祁钰躲进京北大营,长达半月未出。
直到三天前,朱祁钰才批复,除六部侍郎外,余者官员皆暂代职务,原因什么的都没说。
同天旨下于今天参加议政王大臣会议的诸公,今日于京北大营召见。
一朝帝王,国家危难之际不在京中主持大局,甩手内阁六部,自己跑军营练兵去了,你搞什么!
其实朱祁钰就是抓住朝臣空虚的空子,加紧收拢兵权。再说政治他不行,又何必让自己去丢人显眼,最后不还得听这些个大臣摆布。
索性放权于下,既能彰显一下自己的大度和包容,又能收买人心。
还可以让文臣放松对新帝的抗拒心理,便于以后帝臣磨合。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朱祁钰不想让人看出来自己是个政治小白。
不过这也让朝臣们摸不准朱祁钰的脾气,不敢轻易下菜碟。
“胡尚书、俞尚书、许寺卿,皇上召见请随我来。”
陈启领着一队宦官,来到凉亭。
“嗯,有劳陈大监。”
胡濙对陈启拱了拱手,回头对金濂点了点头,便和俞士悦、许彬起身随陈启,在宦官们撑伞下步入雨幕向钓鱼台而去。
金濂见皇上没有召见他,心中猜测朱祁钰估计要单独召见自己。
等胡濙等人离开焦园,他便看到一熟悉的红袍身影带着两个宦官走了过了。
“陈玉见过金尚书。”
来人真是陈玉,最近这位当今近侍可是吃香的很。
初掌内廷,便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十二监、四司、八局,这些个服务帝王的二十四衙门。
你要说着后面没有朱祁钰受益,那是不可能的。
“陈督。”
金濂起身回礼。
原因无他,如今的陈玉虽未入十二监,却提督东缉事厂,是宦官中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二号实权人物,当的起他一部尚书起身。
“金尚书,小子是代皇上前来问话。”
陈玉本就谦和,对金濂又是谦逊有礼,以晚辈自居。
这让金濂很是受用。
然而礼不可废,金濂提袍纳拜。
“臣,躬聆圣询!”
“皇上问:金尚书,国以何富?”
“回......”
金濂张口就要回话,却被陈玉打断。
“金尚书勿急。”
说完陈玉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
一宦官抱着小箱子走到凉亭内的石桌旁,打开箱子取出里面的文房四宝摆好。
陈玉扶起金濂,将他引到石桌前。
“金尚书,皇上说了只给您一个字的机会,希望您所写便是皇上心中所想。”
金濂看了看陈玉,转眼看向文房四宝,心中有些不舒服,老夫一大把年纪了还要陪你们这帮小孩玩猜谜。
不过这话他也就在心中想想,不会傻不拉叽的说出来。
成人思维往往把简单的问题想的复杂,简单的一加一等于几,甚至可以揣摩出无数含义。
然而,一加一等于几?
仅仅只是一道数学题,并非哲学题。
在这一点上,小孩子都比大人看的明白。
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金濂也早有答案。之所以迟迟不提笔,就是因为陈玉那句“皇上心中所想”就像一个引子,让他老想琢磨朱祁钰到底想要他写什么字。
瞥了一眼陈玉,心中暗骂:小兔崽子坏得很!
金濂捏起笔杆立于白鹿纸上,手臂游走一息成字。
见他写完,陈玉拿起白鹿纸,吹干墨迹收起。
“金尚书,户部还有事务等着您回去处理,小子就不打扰了。另外这文房四宝是皇上所赐,望您莫负皇恩。”
陈玉施礼退出凉亭,带着人离开了焦园。
金濂起身送陈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这是下令逐客了。
想不通朱祁钰这是何意,回身打开小箱子准备收起文房四宝,只见箱底躺着一张折好的白鹿纸。
他好奇的捏起白鹿纸展开,上书一正楷墨字。
金濂瞳孔微缩,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随后他将其折好放回原处,开始收拾文房四宝。
一切弄妥之后,金濂面无表情的抱着小箱子,撑着油纸伞步入大雨之中。
京北大营。
骑士四散飞奔在十团营,各个营团驻地。
“骁勇营所有千户百户,速到营团都指挥营帐集合。”
“果勇营所有千户百户,速到营团都指挥营帐集合。”
“敢勇营所有千户百户,速到营团都指挥营帐集合。”
“立勇营所有千户百户,速到营团都指挥营帐集合。”
“啸威营所有千户百户,速到营团都指挥营帐集合。”
“扬威营所有千户百户,速到营团都指挥营帐集合。”
“振威营所有千户百户,速到营团都指挥营帐集合。”
“耀威营所有千户百户,速到营团都指挥营帐集合。”
“天武营所有千户百户,速到营团都指挥营帐集合。”
“神武营所有千户百户,速到营团都指挥营帐集合。”
四勇营、四威营以及朱祁钰亲自训练的天武营和神武营,所有千户百户都被召集到各自都指挥处。
此事更是引得军士们各种猜测。
“三石哥,你说是不是要打仗了?”
一个颓废青年,躺在床上闻着身边保养铠甲的三石哥。
“不知道,小丑你也别想那么多,真打仗了跟着哥,哥保你。”
三石哥看了眼颓废青年小丑,笑着回道。
他是个小旗,三大营没改制前是负责五军营训练新丁的。
改制后,因为小丑这小子机灵,他父亲跟三石又是同袍,于是三石就把他要到自己的什伍里。
小丑是军户因父辈蒙荫才入的五军营,土木之战也是因为他初入军营没让他去,让他躲过一劫。
三石知道小丑胆子小怕死,但又有想往上爬的野心。若非跟小丑父亲有旧,这小子也孝顺父母,要不然三石才不会管他死活。
“三石哥,我听说年后要裁军,百户以下超过四十岁、总旗以下超过三十五岁到时候都要归老,三石哥你今年三十五了吧?”
小丑起身认真的看着三石说道。
“嗯,你听谁说的?”
三石眼角微抽,面不改色地问道。
“油娃你还记得吧,那小子认识几个大字被军法司招募做了个督员,前几天我去找他叙旧,他跟我说军法司已经开始统计名录了,而且这次裁军是有抚恤金的,好像说是按照六十岁减去现在的年龄计算,除了抚恤金还有一笔军功奖金,对就是叫奖金,会根据军功大小再按照军龄计算。他让我跟你说,他在名录里看到了你的名字,而且奖金还不低。”
三石闻言脸色有些阴沉,手中紧攥着铠甲。
他入伍为了什么,还不是想光宗耀祖,完成父亲的遗命。
当年他祖父被上司构陷,虽然免了死罪,却被夺了偌大的军功,最后郁郁而终。
他父亲体弱无法从军,在祖父死后也随之而去,那时他才十岁。
他父亲死前让他牢记,他们在哪里失去的东西,就要在哪里夺回来。
他跟母亲苟活在城墙根下,若非祖父的几位同袍照拂,恐怕他们母子早就饿死街头。
他从十二岁参军,从一个城门兵做起,二十岁被上司推荐参加五军营招募。
他也没辜负上司成功通过考核加入五军营,他以为属于他的荣耀就要开始了。
可这一入营就是十五年,这十五年他一事无成,只做到小旗而已,还是个负责练兵的小旗。
根本没有机会上阵杀敌。
他也明白了想立军功还得去边军,但他老母在京,父母在不远游。
今年太上皇亲征,而且在大家的认知里,这次亲征就算无仗可打,回来也会耀升一级。
他以为机会来了,可是之前因为小事恶了上司。
于是乎,在那个上司的刻意安排下,他完美的错过了这次机会。
如今小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裁军之事八成是真的。
他现在急需军功,因为他军龄晋总旗早就足够了,要不是上司压着,那会还是个小旗。
只要打仗,哪怕他战敌一首,也够他升迁了。
“嗯,帮我谢谢他,改天我请他饮酒。”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