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这些跟你没有关系,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而她给我们留下的是一个美好善良的回忆,是吧?”
他吻了龙瑾的头发,“珍惜你现在拥有的爱情。你是她生活的希望,你要学会她的宽容,但是你还要聪明,因为伤太痛。”
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互相取暖,唐家大少奶奶的丧事办得在整个城市看来很是风光,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尘埃的堆积,繁华上海中的喧嚣已经淹没了那段唐家往事,在人们茶余饭后的话料里淡去了。
然而对于唐家人来说,巨大的重创夺取了他们太多的精力,也许在夜晚的午夜醒来都会泪痕满脸。
龙瑾睡不着,她总是怀揣着冰凉的双手躺在床上,泪水止不住湿了枕头。
下了床,光着脚丫,她来到婴儿房,看着熟睡的宝宝,眼泪又要滴落了,她的手掌接住没有打在孩子的脸颊。
孩子睡得那样安稳,然而多年之后,该怎样面对他。她晋升为姑母了,而她的肩上却承担着对他的幸福的责任,她是在福窝里蜜罐里成长的,她明白父母在生活中扮演的角色,她该怎么办……
她轻轻亲吻了孩子,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是哥哥,拉起她冰凉的手,满眼疼爱的看着宝宝,“他真像她的母亲。”
哥哥的脸上不再有哀伤了,“可是,哥,我怎样才能让他幸福?”
龙瑾轻轻问着。
“龙儿,你的幸福就是他幸福中的一部分,所以想要让他幸福,你就必须完成你的那部分,记住了吗?”龙瑾点点头,她知道哥哥仍旧深爱着她。
然而那天她安然入睡,早晨起来,她决定为自己的幸福重新起航时,看到了管家将行李放在车子里,父母亲上了前面一辆,哥哥抱着宝宝上了后面一辆。
他们要去哪里,问什么都没有跟她商量过?
龙瑾突然想起祖父当年离开她时是为了给自己成全自己的机会,而今她又要面对,不,她接受不了,她腿软了一下,接着就跳出窗子,从扶梯上滑下来,冲去前院子。
她急速越过草坪,却怎么也赶不上车子的速度,那么遥远,她撕心裂肺的喊着,却得不到回应。
全家人扯着她,不要她追,“老爷夫人去哪里了?说话啊……”
溪悦颤抖的低声说道,“瑞士……”
龙瑾挣扎开来,然而出了唐公馆,车子已经在转了弯去了。两个方向,左右为难着她,朝任何一个方向追去,都会错过另一个机会,二选一的难题终于让她崩溃的跌坐在地上,痛哭不止,她感受到来自地底的冰冷从脚底心开始窜进她的身体,她想她就要被冰封了,她的心就要死了吧?
突然,一股暖流包裹着她,是,那是尧棠的怀抱。他从出事以来天天都守在唐公馆门外,他知道她的心已经承受不了太多的伤痛,所以他选择沉默、不出现,像从前一样,每天夜晚等着她床头那盏小小的台灯消了光亮,他才缓缓挪动了自己的车子,离开。
现在,他出现了,给她一个依靠,“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父亲母亲,我知道错了,不要用这种方式,我知道是为了成全我,可是,太残忍,我怎么可以没有亲人?怎么可以?”
她看到尧棠的车子,“哥,你看到他们去哪个方向了?开车,我们去追啊!快!”她猛地起身,却昏倒过去了。
等她醒来,打破大家屏气凝神的安静,要去找父母亲,紫芙和少博也都在。
尧棠安慰她“龙瑾,没事,父亲母亲只是想换个地方,换个心情,去瑞士,和二哥呆上一段日子,散散心,不久他们就回来了,这是他们的留言。”
尧棠把唐老爷的信递给龙瑾,“孩子,原谅父母亲的不辞而别,我们只是想去散散心,国内时局动荡,我们本来应该留在我们的祖国,可是自身的问题都解决不了,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也有太多的问题,但是你的归属地是阁楼。父亲母亲知道这样很残忍,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去阁楼吧,去那里梳理你的思绪,关于亲情、友情、爱情。”
龙瑾没了泪水,她并不是瞬间变的坚强,而是太累了,工工整整按照原来的折痕叠好信,塞给尧棠,静静坐着。
站在一旁的紫芙突然跪在她床头,“姐姐,对不起,都是我,都是我的自私,把好端端的一个家弄成这样,你发泄出来吧,朝我发泄。我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那就给我惩罚,让我罪有应得吧!”
她的哭喊并没有让龙瑾又任何改变,她仍旧微微颔首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少博扶起紫芙,“她现在需要安静。”尧棠朝少博点点头,少博拉着她走出龙瑾的卧房。
那天夜里,紫芙穿上最初龙瑾送她的衣服,捧着那些枯萎的花瓣离开唐公馆,独自一人去黄浦江边,还记得当年她们一起在江上之桥许愿,那时龙瑾就挽留过她,只是自己一意孤行。走在沙滩上,往海里一步一步。
而少博因为担心紫芙去她卧房时,却没有找到她,问了门卫才知道她出去了。他一路跟着司机开车追过来,气喘吁吁的喊道“紫芙……”
而司机也连忙赶回家中报告给尧棠。
尧棠没有任何慌张,却加快了脚步,来到龙瑾面前,“紫芙出事了。”
“你别过来,”紫芙对少博说着,软弱的少博就愣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如今我只有这样才能洗清我身上的罪孽,给我这个机会吧。”
龙瑾和尧棠赶来了,尧棠拍了少博的肩膀,示意他去拦住紫芙,他才如梦初醒,狂奔过去。
紫芙嚷着“你别过来……”
可少博终于抱着她,而视线却愈加模糊起来,她还在挣脱。
“够了,姬紫芙,你到底要把这个家弄成什么样子才要罢休,啊?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受伤吗?整个唐公馆谁没有痛苦,大家都在努力疗伤,希望明天醒来可以迎接崭新的日出,可是你却饶人清梦,把我们折腾来这江水旁。告诉你,全世界,你是最没有这个标榜痛苦的人,你最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否则,你根本等不到我原谅你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