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会么,有些事情你能够确定它们的永恒?”
“是,我确定,只要,那个人不再离开……”
“哥。”
“来,扶起红烛,这里有火柴,点亮她们,让快要死去的灵魂看到希望,花儿就会有活下去的力量……”
两个人就像在海边沙滩上捡贝壳的孩子一样,仔细认真,执着的,扶起流泪的红烛,让她们的生命继续热烈燃烧。
一步步移到那潭净水旁,龙瑾把手中的红烛放在潭中央残留的荷叶上,跪在那里,双手合十抱在胸前,闭上双眼。尧棠觉着没有了动静,看到她的样子轻轻走过去。
“哥哥也跪下吧,听说这是一个灵魂寄居的地方。”
尧棠虽然不明白,可是红烛映衬着她的脸庞,那种出水芙蓉的静美让他臣服,自然跪得心甘情愿。
红烛熠熠闪烁,为他们的心灵开通了天桥,两颗心碰撞的那一瞬间,杜绝所有尘埃,把两个人笼罩在独特绝美的空间,她许下少女美好的祝福,他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打算问,他只知道,自己会为之奋斗。
一滴通红剔透的红烛泪滴落,膜拜落幕。
龙瑾整理好裙摆,并着脚坐下,“哥,你坐下。”她就靠着他高高的肩头,“哥,我给你讲讲紫睡莲的故事吧……”
“嗯。”
花瓣满地,香飘四溢,红烛映天,两人肩并肩,那个地方成为两个人的宫殿,神圣纯净没人能靠近。
少博将手举起放在鼻尖,嗅到手中那张手绢上的味道。
原来是那天,龙瑾眼睁睁看着爷爷离开,晕倒在另一个他的怀里,而自己甚至连靠近的机会和理由都没有。那个男儿如此自然的拥抱着她,那些动作都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他或许曾经极力幻想安慰自己,那个人只是她的哥哥,但当看到他们两个眼神交汇时,她对那个尧棠透露出足够的依靠,那种依靠是她只有在当初救起她时,自己才会若有若无的感受到。
她哭诉着自己的束手无策,那个他饱含温情的倾听,那种浓烈的相依使少博自己鲜明的确定,那两个人,他们已经属于彼此,而自己永远踏不进去她的世界了。
尧棠抱着龙瑾坐进车子,而少博只得支撑着吓坏的紫芙,一起回去看姬伯,那种忙碌和恐惧把少博和龙瑾拉开的更远,相反的方向,少博跟着尧棠离开。
少博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对紫芙的关心中,她小小的心受到不祥的冲击,拉着她柔软的手,也看得到紫芙对自己的依赖。
然而少博的心却把止不住把自己的瞳孔转去那个方向,透过光亮的玻璃,还能看得清摇摇晃晃中龙瑾的背影,苍白的脸上应该还留着泪痕,那个他应该会帮她拭去,他应该会温暖她的心吧。
那是什么,从车子里飘飞出的手绢!那样遥远可少博似乎都闻得到它的香味,他失落的眼眸突然拥有了光泽,丢下紫芙的手,向风中飞舞的它追逐去。
任凭紫芙再怎样机敏,她还是没能挽留住。就连他残留在她手中的温度也随着他旋风似的离开而瞬间冷却。
紫芙其实从在河畔时就感到身边的他那种心中不断的冲动:他想过去安慰姐姐,我开不了口去阻止,因为姐姐确实很伤心,哥哥确实很向往她;但我也开不了口去鼓励他,因为我真的不想他离开。
当另一个他出现时,少博也不得已终于平静下来,虽然失望写满了他的脸庞,虽然紫芙看着他的难过心中有些自责,但这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然而不管紫芙怎样小心翼翼,现在他还是离开了,她看得到他在追逐什么。
“你真傻,那不属于你,难道你对于那两个人之间的缠绵视而不见吗?你应该受到一些惩罚,像现在的我一样痛不欲生,才会看清应该留在谁的身边。哥,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那个你最需要的人在你最悲惨的时候,生硬缺席,留给你这种残忍。”
如今,在这个黑夜中,少博还是得弹去滑落的两颗星星,收住近乎贪婪的呼吸,把它叠好,只能一辈子放在怀中,放在怀中一辈子。
少博终究还是离开了。
然而觊觎那个宫殿的色彩斑斓,还有角落里的她——姬紫芙,她依旧光着脚丫,旋在黑暗角落,收好裙摆。新奇的感觉是爬山虎瞬间粘在心房,和姐姐并肩坐着的他为什么会像个谜,一个谜。
在杭州的时日确实不短了,原本简单的出游,却发生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是时候回家了。
那天唐氏夫妇坐在周家大院的正厅,孩子们也都到齐。
“孩子们,离开上海有段时间了,龙瑾、尧棠,我们该回家了。”
“真的吗,可是少博哥哥和紫芙怎么办?”
“少博,你已经是周家绣坊的当家人了,凡事都应以这种身份来看自己,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打算。”唐老爷语重心长说道。
“是,唐先生。您说得对,我已经成人了,应该确立自己的人生。宁静芙蓉园是我父母毕生心血,也是杭州纺织精髓所在,我得有责任去担负起来。所以请唐先生、夫人不用挂念。”
少博很认真说着,一个人的成长就是学会放弃和承担,找到值得自己奋斗的方向,这样你稚嫩的声音才会变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唐夫人很是欣慰的微笑着,继而她又和蔼的问紫芙,“孩子,你呢?虽然你和少博亲如一家,但他毕竟刚刚成长起来,说实话,我不太确定他有能力照顾你,弄不好还会让我们小紫芙受委屈呢。”
紫芙刚刚一直在听少博的回答,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她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把她放在他未来的生活中。稍稍有些气愤,听到唐夫人这样说,她期望少博之前只是不小心忘记了,现在唐夫人提醒,希望应该他会说照顾之类的话吧。
然而却是一阵寂静,少博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