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芙又想起来那天的情景,是,她应该让他受到些惩罚……
“紫芙想跟姐姐去上海,”她猛地下定决心,抬头说道。声音有些激动。她意识到少博的眼睛终于落在自己身上了。
“多久他没看过我了。我就是要离开,把他一个人留在空荡的院子里,是你伤害了我,我也要你知道我的重要性,但是假如你说挽留,我或许会……”紫芙期待着。
“是,这样挺好,有唐夫人的照顾,紫芙会很幸福的,跟着我只会受委屈的。”少博仍旧不急不缓的说道。
“那是当然,姐姐帮我收拾行李吧。”紫芙听不下去了,他做得真诀。
但是紫芙却出奇地保持着表情上的微笑,整个屋子都被她骗了,大家都确实相信,她心甘情愿,似乎很是向往上海。
看来,紫芙不再是那个少女了,她变得有心计,把紫睡莲的血肉洗去,她根本看不到原来是她蹂躏了一个灵魂的泪水。
少博是真心希望紫芙好,他是善良的人,从父亲对母亲的爱情之中,他学会了要尊重一个女人的选择。
既然紫芙微笑地心甘情愿,他能做的就只有衷心祝福,况且,他希望可以自己振作起来,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但这就不可避免的忽略紫芙,唐夫人那样和善,他也相信龙瑾的善良,把紫芙放在那里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龙瑾也去收拾自己行李,唐夫人过来,“宝贝儿,你在这里也有东西收拾吗?需要我帮忙吗?。”
唐夫人坐在竹塌上,把女儿揽在怀里,吻着她的脸庞,逗得姗朵像个娃娃一样咯咯直笑。
“爸爸说要离开时,龙瑾好像不是太开心啊,不想回家?”唐夫人的第六感向来准确,对于孩子的感情,她更是把握的分毫不差,在以后的故事中,龙瑾也继承了这种聪慧。
龙瑾刚刚欢乐的脸庞恢复了一种平静,眉宇落下,睫毛带着忧郁遮住双眸之中的秋水,瞳孔追逐着眼角的泪珠,似乎那里有一个可以逃避的宇宙。
“那是不想家里的哥哥们了?”母亲问道,龙瑾摇摇头。
“那就是舍不得杭州?这些日子,你跟这座城市产生感情了?”唐夫人不慌不忙的问道。
“或许吧,杭州的景色很美,那弯湖水,那座断桥,在我生命的岁月中刻下一下痕迹,只有我的脚步踏过去时,痕迹上的斑驳才会翻出心中整理起来的波纹。
但是,我的快乐却是被一种隐藏在心里的沉沉的感觉腐蚀着,似乎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某个他只愿漂泊江湖;某个他为了守护花儿而咽下遗憾;某个他又因此而遁入空门;更有某个他和她要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悲剧……我看不到与我无关,那种离去的惆怅蔓延,它有一天会成为藤网,遮挡住我的阳光……”
她慢慢踱步到窗口,泪水滑落在冰凉的脸颊,远处的风儿去往更加遥远的地方……
唐夫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害怕孩子心中留下阴影和创伤,然而即便尧棠能够让她微笑,那种恐惧和罪过感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烙印。
“孩子,很多事情不是你可以决定的,就是妈妈也决定不了,这个时代变幻莫测,瞬息风云,你要学着去面对和处理。这些你以后会慢慢懂,但是,妈妈很开心,我的女儿依旧那样善良,但也要对自己善良,否则,关心着你的人会很辛苦。”
紫芙整理完东西,她发现并没有多少可以带走,唐氏夫妇会帮她准备好一切,似乎理所当然。
紫芙还是想起来,贮存在花房中的紫睡莲种子,父亲交给她,她必须带走,精心照料。来到花房时,正好有家里的花农过来,从架子上拿出来玻璃盒子。
“紫芙小姐,听说你要去上海。”花农说道。
“嗯。”她很是轻描淡写,但有些得意的回答。
“您跟唐小姐真是有缘分啊。”
“或许是吧。”她瞥了花农一眼,隐藏着自己的冷笑说道。
“当时姬伯爱护唐小姐,不告诉那山贼唐小姐的去向。让那孩子躲过一截,而您现在又成了唐夫人的女儿,和唐小姐就是亲姐妹了。”
原本紫芙并没有把父亲的死因归结到龙瑾,她一直认为父亲是为了保护花儿而和山贼起冲突,事实上也却是如此。
但如今假如一定要人为父亲的死负责,那就是唐李龙瑾,也不是没有道理,况且,龙瑾那种与生俱来的悲天悯人,要让她知道之后,一定会一辈子对自己还有内疚感,她那样大方,还不是什么都依着我了。
或许,可以更感人一些,父亲临死都要保留着紫睡莲的种子,为了养好龙瑾的身体。呵,简直是天衣无缝的感动啊。
“紫芙小姐?”花农看她愣住了,叫她。
“嗯,是,是亲姐妹。”她笑了,不是从前扬起两个嘴角,而是仅仅扬起一个。
曾经,我带着十五岁纯净的初衷,来到老照片上的黄昏杭州。
不错,寻觅到一只小船,收集着风景的璀璨。
然而,天空中不断下着雨水,就连夜晚也不停歇。
于是,我的小舟里贮存的雨水淹没了我的记忆。
虽然,阳光如今晒干了一切,甚至我的泪水,可是,那些浸泡过的:离去,逝去,青灯古佛……
却永远不能清晰,蒸发在空气中,成为一种惆怅,系在我船尾,缠绕我的一生一世。
周少博历经大起大落,却不看不透一个女儿的心思,那她的报复会有效么?当少博看到之后的紫芙能否接受?紫芙为何把尧棠当做心中的一个谜?因为她要去争取龙瑾所拥有的一切?还是因为她异地他乡把尧棠当做少博的象征?
一些人,一些事物,一些地方角落,因为参与过你我的岁月,才会让我们流连忘返。
龙瑾,她得离开了,离开这座城市,在它的角落里,曾经留下她身体和呼吸的温度。是一种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