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着僵硬的步子,忽然感到脚下的柔软,他俯下身子,颤抖的捡起那张绣帕,美丽的芙蓉,娟秀的字迹,似一瓢清水把刚刚的污秽涤荡干净,他空洞的瞳孔瞬间注入进了丰富的内容,那绣帕支撑着他去相信那个他爱的女人,去把握最后一次机会去确定他的爱情。
宁坤冲进大厅,从容稳步走过去,有些近乡情更怯的味道,一步步去验证最后的信念。
的确薛仁人手中的绣品之那种针脚讲究的令人震惊,但给宁坤的感觉却乎远远没有那种震撼触及心灵的感动。
果然在宁坤的眼睛涉及到静薇的落款时,终于发现了纰漏,那种婉转绝对不是出自静薇手指的精美。
当他兴奋的带着这个收获寻得静薇的眼神时,她给与了他肯定,于是,他昂首阔步站立在高台之上,诏告各位,“各位,我周某人,可以用整个家业做赌注,薛家绣房所呈现的绝对不是静薇小姐的芙蓉行云真迹。”
顿时整个大厅之前的赞叹声转为惊叹声,人们议论纷纷,的确,根据薛仁人平日的为人,怀疑也许就是需要宁坤这样声音来开腔。
“大家可以看鄙人手中的绢帕,这才是真正的芙蓉行云。”于是大家相传相看,那种清秀和静幽的确和静薇的容貌相吻合,而此时薛家的展品则显得不值一提。
“各位,我同时还要告诉大家,静薇小姐原本是鄙人所爱,缘定三生,这绣帕就是证据所在。就在我们将要结为伴侣之时,却未曾想到薛仁人,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将陈家老爷谋害,并且一夜之间夺我所爱、霸占陈家绣房。我想这个禽兽的所作所为在各位前辈心中已经很是明了,我们再也不能容忍这样的败类玷污我们刺绣事业的纯净。”
于是,整个会场沸腾起来,责骂声连成一片,“将这败类祛除,将这败类祛除……”
而考官更是感到了巨大侮辱,虽然谋害陈老爷如今不能找到证据,但是薛仁人的为人和当天的败行却使人毋庸置疑。
不等薛仁人辩护,大老爷就用“伪造贡品之罪收押官牢”的罪名把薛仁人带离了大厅,人们一阵欢呼。
官老爷慢慢踱步过去,半躬身体向静薇拜道“敢问夫人,能否把芙蓉行云之真品赐予本官?”
此时静薇抬起垂着的眼睑,定睛看着不远处的宁坤,温文尔雅回礼道:“大人,绣品和文章一样,要因真情而流露,情真,绣才真。”
嘈杂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大人,各位前辈,大家都是对绣品挚爱的人,针脚的至美只能源自心灵的至情,这绢绣帕是当年鄙人和静薇小姐相爱时的作品,如今小姐只有离开阴森的薛府大院,得到遗失的美好,才能上演这传世神话。今日,我周某人恳请诸位作为君子见证两位有情人的终成眷属。”
说着,宁坤一甩长袍,跪在地上。同时他也分明是跪向静薇。
静薇的眼睛终于闪烁着幸福的微笑,就像当年在湖畔他看到的那种纯净的羞涩美丽,那朵河水上的雨荷静静绽放。其实不管什么年代,只要拥有令人钦佩的才华,那这个人就拥有立足于世的优势。
静薇的才华向世人彰显着人品的纯正,宁坤的诚恳和日常为人也说服了这些个封建老夫子。绣商商会会长和官员,既然钟爱于静薇小姐的传家宝,也向来把宁坤看作绣商的后继之人,这可谓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顺理成章。
一对有情人在官府和商会的证婚下终成眷属,薛府大院的高匾终于被摔得粉碎,原本宁坤要帮助静薇恢复陈家风尚,但既然两人决定携手一家,这样又似不妥,何况陈家已经无人,偌大的院子留在那里有何意义。
于是,当静薇这月二十出去祭坟回来之后,刚刚下轿,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手中的绢帕不经意间滑落在地。
那气派的陈家大院门口的匾换成“宁静芙蓉园”,下面走来了面带微笑的宁坤,静薇稍稍回过神来,眼睛迸溅出一滴泪花,身旁的丫鬟拿出一只新手帕,还没递过来,宁坤就抬起手,将手中那张绣帕拭去静薇的泪水,“这个园子是岳父留给你的回忆和财富,我现在帮你守护芙蓉行云的宁静园。”
“那我们住在哪里?”静薇含笑问道。
“你决定吧。”
“我们都住在这宁静园吧。我知道周府是你的心血,可是这个园子从今以后就是你的新篇章,好么?”
“嗯。”一对酒朋诗侣就在“宁静芙蓉园”之下相拥相伴。
男人对女人最大的爱就是要她自己做决定,不要怀疑女人的智慧,有时她的决定真的能够改变你这个男人一生的命运。
两人虽然并没有经受什么体力上的苦难,却是在心灵上经历大起大落,艰难的考验,假如宁坤因为静薇的拒绝而放弃,假如宁坤因为薛仁人的奸诈而动摇,那就没有最后的完美。
相爱的人必须坚守彼此,更何况拥有相同的梦想,在灵魂深处,他们心灵相通。
周宁坤和姬举乾又该怎样见面,到时他们各自的处境和内心又是如何?三仙居真正的败落时到底是怎样的凄惨景象?为了祭奠这情不一般的亲兄弟,周老爷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惊天举动,还得周少博重病卧床不起?一帮青年的孩子又要接受怎样的考验和洗礼?
正是:
你国我家,河东河西,明月复出之时,却是逃不过朝兴夕败。
风华正茂,老当益壮,星汉灿烂之际,还历经万千风雨坎坷。
英雄沉浮,乱世佳人,数尽风流,而终归,人间正道是沧桑。
生活需要风景,更需要有人陪你看风景,而能陪你看风景的人就是知己或红颜。假如有幸拥有两者,那你的生活就是幸福的,同样是悲惨的,因为失去任何一半,你的眼中就不再是风景的美丽,而是泪水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