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空是看不到许多星星
如同汪洋,漆黑的像漩涡
淹没了里面大部分呐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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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和二十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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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晚上说梦话真的把我吓到了。”
老表看向东仔。
“突然叫我,叫我快点准备下要上班了。”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梦话,看你躺在床上在那喊。”
“我问你是不是在说梦话,你还回我说快点穿防护服,香姐跟戴维哥在等我们。”
“真的,半夜直接把我吓到了。”
东仔看着老表说这些。
“你瞎说吧,我从来不会说梦话。我向来睡觉都是最安分的那个。”
“真的有,前天你就在说了,说什么我们不用去接体了,彬哥他们已经去了,我当时还在睡觉以为听错了。昨晚我又听到,爬起来看你还在睡觉,在那说话,我问你是不是说梦话,你还在说,真的把我吓到了。”
老表看向他。
“真的,没骗你,你真的在说梦话。我骗你我不是人,真的。”
“我说梦话?”
东仔只是发觉自己最近睡眠越来越差,但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说梦话。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最近?”
老表害怕的看着他。
“也没有啊。”
东仔不理解,他读书住宿还是在家从来没听过自己会说梦话。
他在这也没做过噩梦,以前倒是梦见过,但也是很久的事情。
天气渐渐变冷,越来越冷,更别说早上了。
有时太阳会从云里出来,暖和些。
办公室里东仔老表正玩着手机,旁边还有戴维哥和睡着的彬哥。
太阳出来了,东仔正想去晒太阳。
“这,这是太平间么?”
门口有个年轻人对他问,身后站着个有些胖的老妇人和老头。
两个老人提着行李箱和一堆物品,年轻人梳着个油头。
“是啊,有什么事么?”
东仔问,戴维哥和老表也走来。
“我们来认尸的,XXX,医院说在这里。”
妇人走前说道。
“哦,前天那个车祸是吧。”
戴维哥想起,周末那天来了具遗体,他想起名字。
“你两带家属去吧,就新来的那个冰棺在综合间。”
戴维哥对东仔老表说。
“我们行李能先放这么?”
妇人见是这后,对戴维哥问。
“可以,先放这吧。”
戴维哥想了想对两个老人说。
“这边走。”
东仔见三人跟在身后说,他和老表领人去综合间。
路上几人都没说话。
家属如果看见冰棺里的遗体,会多么伤心。
眼前熟悉的人,看到后知道他已经死了。
东仔想着等等打开冰棺,他该怎么安慰家属情绪。
“你们先进去吧。”
等走到综合间门口,那家属里的年轻人顿挫的说着,停在那。
门口没关上,露出里面一排排冰棺。
年轻人害怕了。
“是哪个?”
进去后,东仔在老表耳边问。
他周末放假,这具遗体他没有跟去接体。
“是这个我记得。”
老表也不确定道。
“确定么?”
东仔皱眉问,都领家属进来了还不知道是哪个冰棺么。
“应该吧。”
老表也没有主意的看着东仔。
“你去叫戴维哥。”
东仔叹了口气对他说。
两个老人见着他们一下停住,也站停尸房里一动不动。
老表连忙跑去办公室,东仔看向两个老人。
记忆里只有眼前这个冰棺,是之前没放在这的。
东仔想了想对两人说。
“不好意思,最近我们也不确定是不是这位,要不我先打开给你们看是不是。”
“可以可以。”
妇人开口连忙道,说话有些北方人的口音。
听着妇人的嗓门,考虑到可能打开看见是不认识的遗体,他们这么快做好了心里准备。
有些诧异的东仔打开了冰棺。
裹尸袋里的遗体暴露出来。
“诶,是他!是他!”
老妇人大喊。
碰巧老表和戴维哥来了。
“是这个,没错。”
戴维哥看着冰棺里的死亡卡,对东仔点头道。
而东仔愣愣看向大喊的妇人。
“是他,没错是他!”
而另一个老人,只是看着冰棺里的人没说话的点点头。
“你确定么,这个是要讲法律,是绝对不能认错的。”
戴维哥认真看向两个家属问。
“是他,就是化成..就是变成什么样我都知道是他!”
老妇人见戴维哥这么说,她急的喊道。
“哎呀,这脸怎么摔的这么磕碜。”
妇人走前去,摸着遗体的脸。
这是个年轻男性,除去身上的伤口外,很容易看出是个枯瘦的人,穿着病服。
“你看看,瘦成这样了,还穿的这么单薄。”
妇人碰着像冰棍的遗体,整理他的病服衣角,又摸了摸像石头一样的冰手。
对一同来的老人抱怨着,老妇人依旧嘀嘀咕咕。
像关心还是活着的模样。
东仔看的无比震惊,他以为两位老人会大哭还是哀嚎,但从来没想过会看见这一幕。
“你确定么,这是不是?”
戴维哥不耐烦,不太想看老妇人在说废话。
“是我儿!他就是我儿!”
老妇人大喊。
整个停尸房她的喊声在这回荡,老妇人说的有些急了。
“确定了对吧,那先回办公室签手续吧。”
戴维哥示意叫东仔两人合上冰棺。
“哎,好好。”
老妇人点头道,没有一点悲伤。
而旁边的老人一直没说话,他只是看着冰棺里的年轻人,好似留着老泪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人老了就像块枯木,什么表情都被沟壑的皱纹挡着。
东仔和老表见着这慕,两人都吃惊的说不出话。
合上冰棺,两人去洗手。
“我打开冰棺以为他们会哭的。”
东仔想这样的事,他们竟然没有一点悲伤,实在想不到。
“是啊,正常的都会哭吧,在那喊是我儿是我儿,还那么大声。”
老表也没见过这样的事。
“哇,北方人都这么豁达么,可能他们知道人已经没了,怎么哭都没用,还不如好好送他走。”
东仔想了想惊叹道。
“这也太豁达了吧。”
老表也不理解。
门口那个年轻的家属在一旁打电话,东仔两人走去办公室。
看见两个老人签完手续,拿着行李又离开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就是看到遗体,就算沉默都是一脸悲伤,他们是一点都没有。”
东仔对戴维哥讲。
“是啊,尤其是那个老妇人,一直在喊是我儿,是我儿,喊的特别大声,我都给吓到了喔。”
老表跟着说。
“正常的,这种奇葩以后你们会看的多的。”
戴维哥一副过来人冷哼着。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彬哥躺在沙发上睡醒后,不了解问。
“刚刚有几个家属来认尸,看到儿子死了都没哭,还摸摸遗体,给他整衣服,真的牛逼。”
东仔解释,他感觉这家属真的是个人物,儿子逝去她能这么坦然接受。
“哎,什么儿子别听他乱说,是星期天那具,你知道吧就我跟你去的抢救室那个。”
戴维哥对彬哥道。
“哦,那个啊,这么快么。这才几天,两天不到吧,就来人了?”
彬哥听明白意思问。
“你以为,是我跑都要跑过来了。”
戴维哥对他笑道。
“你们在说什么?”
东仔听不懂问。
“哎,你们不懂的,下次再告诉你们。”
戴维哥感到无趣道。
“刚刚我跟她说,你确定好是不是没有,这是有法律责任,她直接急的在综合间那里喊,是我儿是我儿,那几个东北人。”
戴维哥依旧跟彬哥打趣道。
“他们还有个年轻一点的,都不敢进去。”
老表想到跟着说。
“你们到底在说啥啊?”
东仔不懂的依旧问。
“小孩子别问,知道那么多干嘛。”
戴维哥没想告诉他。
“哎,这人也挺惨的。”
彬哥坐起身,他缓过神叹口气道。
接着丢了根烟给东仔。
东仔不清楚两人说什么。
只是感觉这家属真是厉害,听着妇人喊的,了解这是她儿子,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能接受,能依旧坚强。
真牛逼。
东仔想到这,吸了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