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打从这老头第一回授课开始,他就没有教多少东西,每每都是让底下这些人自己练这练那,闲来无事就搭个竹椅躺一天,甚至有时候翘掉不来了。
可惜这五十个年轻孩子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现在都忙着对付青砖呢。
好在有了之前玉河珠的经验,场中人慢慢也适应了砖头的重量,各自在身前浮起了青砖。
翁伯成扫了一眼道:“还算不错,那就都站上去吧”。
“什么!”
“站上去啊,没听明白吗,要我演示一遍啊”,翁伯成气得一敲拐杖,脚下的青砖缓缓将他托起,慢慢升至半空之中。
“看到没,站上去就行了”。
说话间就见宗洵也已经浮了起来,苍风帷紧随其后,张乐生看到凌雀中午吃了那么多饭的人也飘在半空,没脑子的问道:“你居然那么容易就成了,难道吃下去的东西一点重量也没有?”
若不是手里没有家伙,凌雀准得给后面这人脑袋打开花,没好气道:“你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照做!”
张乐生也是立马跳了上去,只不过可能有些不适应,身子摇摇晃晃的,反过来被人取笑道:“你才是最沉的那个”。
“浮空训练一刻钟!我这里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稳”。
四个人均是渐入佳境,就好像给定在半空之中似的,一动不动。待一刻钟过去之后,翁伯成又让他们往上升高,脑袋逐渐贴至屋顶。
“这个高度还算可以,以后你们若是学会了御剑飞行,反而心中畏高那可是一大憾事,所以从现在起就要锻炼心理的承受能力,把恐高的苗头提前扼杀掉”。
五十个人陆陆续续像挂灯笼一般,顶到了上头,翁伯成没有说话,那意思就是让他们能顶多久就顶多久。
之前言明的体力活一点不假,控制的玉河珠重量还不如脚上的一只鞋子,现在的他们需要托起的是整个身体,灵力的耗费也是不同往常的,不少人额头已经开始出汗了。
好在是翁伯成下令之前没有摔下来的。
“都降到离地一尺的高度就行了”。
宗洵的操作最是娴熟,快升快降也是快人一步。苍风帷跟他则不一样,他先是降下青砖,而后飘飘然落到砖块上,显得非常潇洒,就连凌雀也看呆了,不过看到身后张乐生下来的时候差点摔出去也就笑着过去了。
“这最后一步,就是自由移动,不用说你们也明白该怎么做了吧”,翁伯成道:“只可惜这里地方太窄了,不宜让你们自由活动”。
“那师伯你还说让我们自己练习呢”,凌雀道。
“别急啊,此处不大,但是师伯我自有办法啊”,翁伯成执起拐杖在四周轻点几下,众人便觉的好似换了一处空间,周身景象立时变换,眼睛一眨,已不在课堂之中。
“别有洞天?”宗洵心里疑惑道。
张乐生看着身处的环境也是颇为叹服,头顶白云蓝天,脚下则是荒漠大片,远处偶有几座丘陵,近身处一点绿植也没有。
苍风帷道:“这里有点像书中讲道的蛮荒沙漠,翁师伯当真是有大神通,举手之间便带我们来到一处僻境之所”,常年在身在南方的孩子见到此景不免也是赞叹一番。
“那你们就都试试看,这里可是够你们飞的,只要别跑丢了就行”。
此话一出,场中人便如脱缰野马,入夏苍蝇,四散而去。张乐生也是头一回见到这般景象,内心激动难以遮掩,身体稍微前倾,脚下灵力催动,朝着远处的丘陵飞去。
荒漠的山看着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踩着青砖的他不知道飞了多久,还没能看清全貌,身后跟着凌雀倒是贴的很紧,时不时还在嚷嚷着等她。
宗洵的速度最快,不过不是朝着丘陵飞去的,他直冲着白云而去。苍风帷看着他的身影没有动作,依旧是飘在原地。
翁伯成看着他道:“你不去试试吗?”
“不用了”。
“哦,留在这里偷懒不怕我罚你?”
“怕,当然是怕的要命啊”,苍风帷笑道:“我就是懒得动而已”。
翁伯成了然道:“看来你是对自己极为自信啊”,说着一拐杖就挥过来,末端灵光闪烁,直戳他脚下的青砖。
见他脚尖用力向下一点,身体瞬间与砖块分离,留出的空隙刚好躲过这一击,青砖没入黄沙中,老头的拐杖也是无处使力,但是脾气上来又不好作罢,手腕一挑,反着方向朝滞空的苍风帷打来。
只可惜这一下也是扑了个空。苍风帷再度出现的时候,已经是连人带砖飘到了他身后。
“苍生流息”。
“师伯不愧是剑宗老人,见多识广啊”。
“家族的不传秘法,也是风闻已久,只不过能在年轻一辈上看到,还是颇有些感慨啊”,翁伯成夸归夸,自己也没有闲着,苍风帷没停留多久,耳边风声吹来,定睛一看那拐杖竟是朝着脑门袭来,而且灵光又比之前亮了几分。
“这老头当真生气了,四下无人该不会要体罚我吧”。
“不会,只是想打的你下不来床就足矣”。
狠话虽然效果不大,但是实力差距摆在那,苍风帷是怎么都不可能赢得,而且从第一击开始翁伯成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原位,那拐杖好似可以伸缩自如一般,指哪打哪。
无论少年人怎么躲,都能被瞬间捉到。
“与其被这棍子前者走,倒不如先掐住破绽,老头年纪大了不愿意挪动,那就让他调一下位置”,苍风帷使出身法,出现在翁伯成身前,单手搭住那执着拐杖的老手,恭敬地说道:“师伯别生气啊”。
“哼哼,晚了,纵使苍生流息身法精妙,但是你这小娃想在我身上过招,还是嫩了点”,说完手上灵力聚起,反冲到后者臂弯,直接将苍风帷给弹了出去。
连带着他脚下的青砖一块给震碎了。
翁伯成还是没有移动位置,倒是苍风帷翻身落地吃了一嘴沙子,忙着吐干净喘着粗气道:“师伯你这是什么法术啊,居然能把我们传送到万里之外的荒漠”。
“这句话我就当你心服了,不过你说这法门啊,倒不是传送之法,随意送人到剑宗以外的地方可是要被王庭追究的”,翁伯成这时也从青砖上飘下,踩在沙地上走过来说道:“别有洞天,空间之法,只不过我这招加了点料而已”。
苍风帷捏着手里的沙子道:“师伯你说的料应该就是指这些沙子吧”。
“也不全是”,翁伯成指了指头顶道,“那小子飞哪去了你知道吗?”
苍风帷摇了摇头。
“他哪也飞不出去,这里的天也是做了手脚的,就怕那个刺头灵力耗光跌下来,可是要给摔个四肢尽裂啊”。
“师伯,不会这么狠吧”。
“那就要看你们还气不气我了”。
考虑到这帮弟子是第一次试飞,万一不懂得节制自己的灵力,出了什么事故自己可就不好办了。在原地跟苍风帷闲侃了一会儿,老头便收紧了这处洞天,压缩的方法自然是从上至边,宗洵正好是头一个被撵回来的。
不多时,五十个人重新聚在了一起,其中不少人的衣服都有些擦破,其中也包括张乐生,看来他们的首飞还有些不熟练。
翁伯成将拐杖插入沙子中,手腕一转,四周的景象再度变换,呼吸之间他们又回到了课堂里。
“今天的授课结束了,都下砖吧”。
又经过几日的练习,这群人大多掌握了驾驭青砖的技巧,飞起来也是稳中带速,尤其是宗洵还能玩出花样,人倒过来也能操纵自如。
梦境中的张乐生也是终于突破到了真境,其实他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境界提升之后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道童在离开巨树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夹杂着一丝怜悯。
突破的他仍是没有立刻醒过来,脑海中的祖翁空间内那颗长生丹出现了些异样,不再是他之前看到的药丸,而是现在聚拢着一团光气,从中依稀可见人影。
那团光芒维持在一起久久才得以散尽,里面显出的是一个布衣老人,说老也只能从鬓发的苍白估摸出年纪,但是张乐生看他皮肤丝毫没有松弛痕迹,比起翁伯成要嫩多了,甚至可以和他的脸皮比上一比。
身着的布衣乃是灰色的,看起来很整洁也没有补丁,身长约有七尺,除却衣物外也没有其他饰物了。
“爷爷?”张乐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对,是我,你小子终于突破到真境了,这体内灵力的储量可是提升了好大一截啊”,祖翁叹道:“我能显现人形可都要多亏了你啊”。
“嘿嘿,哪里话,若不是您教我的大梦觉知,我还不知道怎么修炼呢?”
张乐生也是第一次看见祖翁的脸,这老者虽说年岁大了,但面容冷峻,眼含精光,对视一眼少年人便感觉到有些不适,仿佛无形中有威严加之与他身上,令他不敢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