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长安拿了药酒过来帮时诗擦药,时诗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哼哼唧唧敷衍着说自己会擦,结果长期缺少锻炼身体机能退化之后居然正坐着就无法够到脚腕,侧坐着又拧得疼。长安好一顿嘲笑之后把她的脚拉到腿上搁着,上了药没轻没重的揉起来。
时诗僵住了,可到底也没硬把腿抽回来。
长安摁了一阵之后问道:“感觉怎么样?”
“按摩手法挺到位的。”时诗强颜欢笑苦中作乐,“料大概是腌透了。”
长安看了她一眼:“还有心情自嘲是猪蹄,那大概没什么大问题了。”
时诗很豁达的笑起来:“本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不就是崴脚了吗。”
“我是说那个坦克的事情。”长安说道,“虽然你表面上装作没事,实际上你一直在偷偷关心这件事的进展,晚上一直惊叫和说梦话,还会在梦里哭出声来。”
时诗觉得这个话题聊不下去了,慢慢的挤出一句:“别说我了,你最近忙成这样,是有头绪了吗?”
“如果有头绪,反倒不用这么忙了。”长安一句话怼了回来。
时诗被噎得说不出话:“动不动就把天给聊死,你这个人一点也不懂聊天的艺术。”
“我找不到过去,哪有话题和你聊?”长安低垂着头,额头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汗。
时诗瞪了他一眼:“不就是关心一下你的近况吗,说话这么冲,我又哪儿得罪你了?”“没什么,是我自己心态不好。那个庄源说得很对,过去真的很重要,越是找不到线索我的压力也就越大。”长安忽然停了手,“这些天一直靠着你过活却什么也帮不了你,这也是我的压力之一。”
“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那等你找回了过去就好好报答我呗。”时诗想了想,“不对,如果你真是外星人,找到飞船之后麻烦给我一个可以青春永驻的仪器,好不好?”
长安冷冷的看她:“不要钱啦?”
“有青春永驻的黑科技在手,钱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虽然你长得不好看……”长安来了个主动断句,“但是你想得美啊。”
时诗很想一脚把他踹开,才一抬脚就疼得钻心,立刻就放弃了要向他复仇的想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会还给他的。
“我已经查了本市及周边在网上可以查到的所有失踪者的资料并且仔细调查过可疑目标,一点有效地信息都没有,这几天我已经开始在图书馆查之前的纸质报纸资料了。”
“你的效率好高啊……”时诗忍不住感叹,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你最近总是半夜出去,难道调查对象都是蝙蝠和猫头鹰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去了图书馆。”
“半夜去图书馆?图书馆还能半夜为你一个人开放?”时诗说着说着就傻眼了,“喂,你该不会是……”
“对,图书馆的安保还很原始,报纸资料已经归档到后面的资料室里了,我只要绕过前面的监控就行。”
时诗倒吸一口凉气:“你疯啦!那里除了监控还有人在巡逻,大晚上的跑进去,你要吓死谁啊?”
“我也没办法,那些资料已经被归为珍贵资料,早就不允许普通人翻阅了。我要不是晚上偷偷进去,难道还要等到白天在明目张胆的进去吗?”
时诗无比头痛:“我可警告你,非法侵入后果很严重的!”
“我没有其他办法,这是唯一的选择。”“喂,你不怕被当成外星人解剖研究啦?”时诗伸手在脖子前面摆了个横拉的姿势,“搞不好还要以为你们这个物种大补,直接拿去泡酒!”
“那也得我真是外星人吧?”长安冷脸看她,“我的身体构造和普通人完全一致,只要不使用异能就完全不会被察觉出来。”
时诗很诧异自己居然没唬住他:“哎……”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别总用这种幼稚的借口来吓唬我。”长安放下她的脚,顺手把药瓶拧好放在柜子上,“今晚我就过去那边住了,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哦。”时诗答得很不甘心,眼看着他出去了,脑中灵光一现,“你这么笃定,是不是偷偷跑去体检了啊!”
长安完全不理她,直接关门走了。
时诗一晚上没有睡好,眼前浮现着坦克在雨中离去时的背影,徒劳的想要抓住他,结果却抓不住也发不出声,直到哭醒过来为止。
等她慢慢冷静下来,一掀被子就吓懵了,扭到的那个脚腕比另外一个粗了一倍,比昨天可怕多了,就像受到了二次伤害。虽然看着可怕,但努力伸开腿的时候已经不像昨天那样僵硬的痛了,纯粹只是那一块皮肉肿得厉害。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长安给她揉腿的操作,更肯定了这真的是二次伤害。
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客厅里,桌上放着培根煎蛋和烤好的吐司,时诗更觉得诧异,完全不知道长安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时诗端着早餐回到电脑面前,一面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开始习惯性的开始浏览网页。
才翻了几下她就停下了咀嚼,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关于泰坦的死,网上实在是出现了太多的猜测和谣言,一开始重点还放在剖析案情,后面发现案情真的就是一场单纯的抢劫杀人,大方向就转变为总结生平战绩和与队友缅怀泰坦,起码到那时候整个画风还是比较正常。昨天后半夜不知道是谁忽然开扒泰坦的感情生活,而那个被扒出来的正是昨天和她见面的小丫。而舆论方向也变得很奇怪,不止开始深挖二人的感情生活,甚至因为之前的留言事件,逐渐发酵成了三角恋的狗血剧情。
“小丫……居然是坦克的助理?”时诗翻动着网页,坦克和小丫的恋情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去判断什么,但是看着那些或是猎奇或是恶意的言论,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坦克躺在排水沟里血一点点流干的时候,打不通电话的小丫正一个人在机场过夜,一面担心他赶不上飞机一面忧心他和时诗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那该是怎么样的煎熬。
坦克已经死了,但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
小丫也是受害者,然而就因为时诗的存在令小丫不但要备受质疑还要置身于舆论攻击当中反复受到伤害,就像把还没痊愈的伤疤反反复复揭开。
坦克的事与她无关,可又不是完全无关。虽然他的死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但如果不是为了来开导她,坦克也不用从行程里硬挤出一天来见她。
时诗停下来想了想,伸手往包里一掏。
小丫给她的纸片还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上面只有一串地址——洛湖云州3侧E下层2号。
我只能这么说,泰坦的死并不是单纯的抢劫杀人案……泰坦生前提过你好多次,我相信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一定会帮我的……这件事情有一定的危险性,你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你也谁都别信!
时诗叹了口气,这件事她更倾向于相信警方抢劫杀人的判断,小丫受了刺激,可能这会儿也钻了牛角尖了,她如果能劝劝,心里可能也不至于那么愧疚。
她把纸片攥紧了,眼前浮现出小丫哭肿了双眼的模样:“我还有一些有关泰坦的秘密要告诉你,你一定要来啊……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