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之力活着走下了残存的血剑山顶。这回,他在冥河的战斗彻底结束了。
没等他走下血剑山,蔷薇就把他接上了方舟,回到了绽放光芒的太阳核心,蔷薇就在那等着他。
“欢迎回来。”蔷薇冲他淡然的一笑。
银河之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天使们找到你的位置了,芒砀山号正在向方舟赶来。小狸她们还在这艘船上,这次......你可以和他们好好见一面了。”
银河之力摇了摇头,冲蔷薇摆了摆手:“我不......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你呢,不去跟他们见见面吗?”
蔷薇的笑容逐渐从她的脸上消失,她摇了摇头:“小伦......我只能过来见你,不能见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那还真是难办啊。”银河之力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些什么。他们俩的关系太微妙了。在外人开来,他们都是曾经的模样,但如今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是一层可悲的屏障,是无论二者中的哪一个都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的关系曾经是如此亲密,但现在无论是谁都不愿再提起那段往事。他们都要继续开启自己新的生活。
“对了,你想好自己的新名字了吗?毕竟......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你了,还是说,想继续用之前的名字?”
“你怎么叫我都行,没关系的。”银河之力挠了挠头,回问道:“说起来,自打那天晚上出事了以后,这么长时间里你去哪了?”
“我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守望着你们。我本以为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但计划永远赶上不上变化。”蔷薇顿了顿,真挚的看向他,问道:“你恨我吗?灵儿毕竟为我牺牲了......”
“灵儿啊......”银河之力沉默了,微微摇了摇头:“害死灵儿的不是你,灵儿的事情只能怪我,只怪我当时没有照顾好她。”
“来,我带你见一个人。”
蔷薇快步从银河之力的面前走了过去,她走在前面,银河之力跟着她,二人绕过了那颗微型恒星,来到了核心之后。
“我当初没发现这还有条路啊。”
“方舟把这条路藏起来了,这曾经是少数时光文明的人才能踏足的地方。”蔷薇在恒星的背面站定:“为了保证休眠者的安全,这里保存着方舟内最大的休眠仓。尽管方舟没被唤醒,恒星的能量依旧能保持休眠者的耗能需要。”
“静滞仓?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银河之力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灵儿应该把她曾经的经历告诉你了一部分,这就是她曾经在方舟里休眠的地方......”
银河之力没等蔷薇把话说完就径直向其中的一个静滞仓走了过去。他明显注意到了什么,“这也是她现在休眠的地方。”
在眼前的一大片休眠舱中,他看见了自己的女儿。此刻的灵儿仍然处于静滞状态,胸口的伤势仍然吓人,但方舟正在一个细胞一个细胞的为她修复,到最后不会在她的身上留下一点疤痕。她的皮肤之下微微的亮着,方舟的恒星能量正有规律的沿着休眠仓接通的导路泵入灵儿的体内,沿着血管向全身流淌。那就是灵儿新的血液。
虽然隔着一层静滞壳,但他能感受到到灵儿的脉搏正强有力的跳动着——方舟救了她。
银河之力的额头轻轻抵着灵儿的静滞壳,他在为灵儿默默的祈祷。也许很久很久以后灵儿都无法睁开眼睛,但她仍然活着。她会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苏醒,重新沐浴在天城的阳光之下......
看着父女二人,蔷薇说:“也许这个世界残酷到了想毁掉你拼尽全力保护的一切,但每到绝境总有希望。”
银河之力抵着静滞壳呢喃道:“我永远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蔷薇捏了捏他的肩头:“在你战胜你自己的那一秒,灵儿才接受了来自方舟的能量,她等的从来都不是那个把自己当做凡人的葛小伦,他等的从来都是你银河之力。是你救了她。”
“丫头......”
“还有很多困难在未来等着你,但愿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许久,银河之力重新站直了身子,对身边的蔷薇说:“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和灵儿现在恐怕都成了劫的刀下鬼了。”
说着说着,蔷薇背过身子去看着方舟外的星河,好让银河之力看不见她现在的表情。她深吸了口气,问出了那个酝酿已久的问题:“问你个......我自己很想问的问题。现在......你心里现在装得下彦了吧?”
“其实啊,蔷薇......”
忽然,核心背后传来了一群人的脚步声。
“小伦?你在这儿吗?”
看来,留给他们两个人的时间不多了。
“灵儿受伤的时候,我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银河之力微微笑着,他知道蔷薇现在最想问的是什么,一针见血的反问道:“你还不如问我心里现在还有没有你吧”
蔷薇一时语塞。
银河之力接着问:“我的事儿你再清楚不过了,你觉得对今天的我来说,是杀了劫重要还是你重要?”
“我?”蔷薇半开玩笑的猜着问题的答案。
银河之力摇了摇头:“再想想。”
“不会是......杀劫重要吧?”蔷薇试探着回答。
“再想想。”
“那还是我重要。”
“对我来说,你和杀劫都不重要。”银河之力明显的停顿了一下,“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蔷薇听着,默默的低下了头。这句话的意思她听得懂。
“那......祝你们一家早日团聚吧,记得好好照顾彦。战友们都来了,我也该走了。”
她向前走着,却没发现银河之力此刻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银河之力冲她伸出了手,等着蔷薇的回应:“虽然我们不可能再做恋人,但此一别,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彼此了。你是我永远的战友和朋友,蔷薇。”
蔷薇硬撑着笑脸,伸出手去和银河之力握在一起,“嗯,我知道。再见了,银河之力。”
银河之力顺势一拉,把蔷薇拉到了自己身边,亲切的跟她拥抱着。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嘱咐道:“蔷薇。保重。”
这个朋友之间的拥抱是现在的银河之力唯一能为她做的。说完,银河之力松开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蔷薇恍惚的看着他离开时决绝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或许他还是他,还和之前一样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他又不再是从前的他,他拥有了和之前的那个他全然不同的未来。
看着渐行渐远的他,蔷薇闭上了眼睛,低声的为他祝福:“保重。”
——冥河战场——
经过了数天的战斗,天使追已经率领天使们歼灭了残存的饕餮主力,饕餮母星已经被天使们控制。除了零星的抵抗之外,饕餮再也没有办法组织大规模进攻了。参加战斗的天使陆陆续续的撤回了舰队,在饕餮母星的高空轨道待命。
天使追带着一个小队的天使战士来到了饕餮星的地面,昔日辉煌的宫殿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饕餮文明在战火中残存的一切都展现在了天使面前。天使们会探索这里,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些有利于她们的情报。
天使追边走边问着身后的天使:“欸?开阳啊,炙心那面联系了吗?她们那面的情况怎么样,如果没解决的话我们可以过去支援。女王还在天城,我们冥河这面越早收场越好。”
“炙心昨天说他们已经处决影流之主了,在那之后他们好像遇到了点小麻烦,不过炙心说他们可以解决。大概今天就会跟我们汇合。”
“那让舰队准备好吧,我们准备准备明天回天城。”
“剩下的那些饕餮战士呢?”
“如果他们继续抵抗,消灭他们,如果他们放下了武器,那就把这颗星球还给他们。我们和恶魔不一样,没必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天使们一路走到了一片废墟的王宫内部,看到了嗜獆曾经的王座。王座前,还有一个不小的星盘。
天使追走到了星盘旁边,打开了尚能运作的星盘,读取着内部没来得及销毁的数据。投影器闪烁了一下,在半空中投射出了一个星云的投影。虽然这份投影残缺不全,但一个星域的标注格外的明显。
天使星云。
在场的天使们一同看向追,追的眉头也一下子皱了起来,她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追看着这个十分详细的星图,抱着肩膀说:“大家各自去搜索有用的情报,找到了就回来告诉我。抓紧时间。”
仅凭这一个残缺的投影,追还不知道饕餮有什么打算,她必须知道的更多才行。同时,一个十分不详的感觉在她的心头像乌云一样汇聚起来。这让她想到了自己和饕餮王交手的时候,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连我跟你打的目的都没有弄清楚。”
天使追重复这这句话,在心里掂量这句话的意思。在这场战争中,饕餮的军队除了保护母星并没有展示出任何非同寻常的目的性。
天使追看着星盘,踱着步子,回想着和嗜獆战斗的每一个细节。但他并没有在决战中露出太多马脚。想了很长时间,她仍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我是嗜獆......我的确不会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这颗已经沦陷的星球上。但他根本无法通过我们的封锁啊。”
“阿追,我们在他们的仓库中发现了这个。”一名天使战士手里拿着一块水晶,朝她走了过来。
“干扰水晶?”
“不光是这么简单,这种水晶被饕餮动过手脚,改造后的它可以被当做一个信号的中继站和放大器。我们在外太空跟饕餮交火的时候,饕餮朝我们的防线中散播了大量的水晶。姐妹们虽然已经破坏了很多,但......”
“只要有一枚还存在,他就可以通过水晶传输信号。也就是说,他们想要传出去的信号很可能已经散布在宇宙中了。”
天使点了点头。
接着,又有天使发现了新东西。
“阿追,我们找到了他们成功送出去的信息。是饕餮王命令舰队转向地球的命令,还有嗜獆本身的意识。前者是在我们进攻之前发出的,后者是在一天半之前发出的,那时候我们还在太空和饕餮交战。”
“难道饕餮当时不知道我们已经在地球设防了吗?对现在的饕餮来说攻下饕餮根本没有意义。如果我是嗜獆.....我该怎么做?”
追迅速把自己和饕餮的现状调换了一下位置。如果几个月前是天使在地球的高空轨道上被饕餮消灭半数舰队,天使的母星还被饕餮的舰队包围的话,她该怎么去指挥这场战斗。
她的答案几乎瞬间给了出来,攻击防备薄弱的饕餮母星。
她猛的一抬头,她看见了星盘上的天使星云。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看样子,嗜獆也是这么想的。
“开阳!天璇!立刻通知舰队和炙心,让现在所有能动的舰队立刻赶回天城!还没回舰队的所有人全速向方舟回撤!”阿追立刻头也不回的朝宫殿外走去:“大家不能回到自己的舰队了,时间不够,我们去找方舟。”
“阿追?怎么了?这么急?”天使们一头雾水的问道。
“我们中计了。”
——方舟——
芒砀山号的引擎刚刚熄灭,停在了方舟的上层甲板上,琪琳、赵信和刘闯正在舰桥上正准备关机离舰。他们听说小狸他们在方舟里找到了葛小伦,这才赶回方舟。
突然,一名天使擦着芒砀山号的右侧舷窗撞上了方舟。一闪而过的黑影把在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炙心可能认出了那个撞上方舟的天使,急忙跑了出去检查情况,众人跟在她的后面。
那名天使趴在方舟的甲板上,身下流了大片的血。等炙心把她的身子翻过来的时候,才认清了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冷?!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浑身是血的冷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拉住了炙心的胳膊:“彦有危险......快......快回天城。”说完,她抓着炙心胳膊的手一松,整个人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