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河面上波光粼粼,一弦弯月斜挂天边。
此时,富盛街已经人满为患,车水马龙,从清台河回来的傅拾九,拐向了富盛街一边的小巷。
她才从后门踏进华安酒楼,身后就响起了莫羡安的声音,“今天可是出去了?”
“上虞如此繁华,来这也许多天了,未曾好好逛逛,所幸今天起得早,到处走走。”
“也是,上虞有许多好地方值得一逛,你刚回来,先去休息,一会儿就要上台了。”
傅拾九向他点了点头,走向了南屿阁,见她离去的身影,莫羡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从没见过像她这般冷淡的女子,小小年纪,成天像个小大人一样。
作罢,她于他也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何必窥探那么多,莫羡安摇着手中的折扇,向前厅走去。
还没到说书的时辰,那台下已座无虚席,一眼望去,还有些许人是站着的,傅拾九在屏风后见这画面,不由得感慨,在古代,能找到些娱乐的东西,也不容易,更不像现代,有电视,有手机…
“先生,今天可还唱小调?”一老者站起来,驮着腰,对着台上的傅拾九说道。
见状,傅拾九有些差异,“老人家可是会做曲?。”
老者撸着自己的胡子,点点头。
“明日大家伙都去参加燕王的婚礼,不能来听初九说书了,今儿个,初九就多讲些,也给大家唱唱歌。”
“先生可真多才多艺,不仅会说书,还会唱歌。”
傅拾九对着台下的众人笑了笑,坐到了椅子上,见状,知说书要开始了,先前还挺热络的看台已经安静了下来。
………
给他们说完白素贞嫁于许仙,为其开了医馆的桥段,台下一片掌声,更甚至还有人夸白素贞堪比人,这般有情有义。
没一会儿,台上已经摆放着一古筝,傅拾九在古筝后的凳子坐下,“为庆祝上虞战神成亲,今天初九给大家带来一首‘千年等一回’,这首歌说得是白娘子与许仙的爱情故事,望大家可以喜欢。”
拂了拂衣袖,指尖与琴弦轻触,面纱下红唇亲启,“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看着台上的,一筝一人一袭白衣,未曾听过的曲子,词,就像她那从未拿下的面纱,使得她这般神秘,这般独特,莫羡安二楼的雅间长廊上这般想着。
一曲终,台下掌声填满了,宽大的酒楼,先前那老者连忙起身,走到刚下台的傅拾九身前,“初九姑娘,宣老头我可否把这首曲子写进曲谱里?”
见是先前称呼自己为先生的老者,傅拾九想着这本也不是她所作,更何况在这异世,若是有人把这歌传下去,倒也是好的。
傅拾九向老者点了点头,“老人家若是喜欢,我这还有许多的曲子,以后可否和您说说?”
“那可是好的,若是初九先生有空,可到南屏街宣某府上坐坐。”
她向老者点了点头,走向了酒楼一楼的后院,没多久酒楼里只剩些许客人,有的在吃着饭,喝着酒,有的则是欣赏其他台上的舞蹈。
在酒楼里,唯说书台下的桌椅最多,有些还是客人要求添置的,说是初九先生的故事可其他茶楼的故事还有趣。
翌日,还未到辰时,整个上虞城每家每户,不论是平民百姓、达官贵族,大门前皆得挂着灯笼,富盛街,街道两旁搭起了木架,那木架从赵府直至燕王府邸,高高的木架上挂着三千火红,各式各样的灯笼。
南屿阁中,在床上躺了个大字的傅拾九,睁着眼睛看头顶的床幔,心想今天竟没睡懒觉,按理说南屿阁的地理位置,在这华安酒楼里算得上很好的,一点也不像一个说书先生所住的地方,她到有些怀疑莫羡安和那说书先生的关系。
但也只能做做消遣,毕竟她和他不过都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傅拾九下了床,叠了被子,走到梳妆台前,梳理一头睡得有些杂乱的秀发。
说来也惭愧,到这异世时间少说也得两三个月了,这里的发髻还不会梳,傅拾九这般想着,先前好歹还有碧落为自己梳些好看的法式,如今自己只得扎个马尾或者是编个辫子。
还是一切从简,自阿爹阿娘去的那天起,她就不曾穿过,除了白色以外的衣裙,照旧把头发扎了个马尾,用锦带束着。
推开门,只见酒楼里的人甚少,只有些老伯和老妪在打扫着,弄着后院里的那些个花花草草。
“先生怎的没去街上看热闹?酒楼里的年轻姑娘都到街上去了。”
傅拾九见身前这位还拿着剪子的老伯对着自己说,她向他笑了笑,说“初九性子比较懒,睡得多,起得就比较晚,现下正打算出去凑凑热闹。”
“先生若是要去看热闹,老朽我还真知道有个地方,在那可以看见整个接亲的过程呢,而且一眼望去也可以看见咋上虞的护城河呢。”
“哦?老伯说的可是…”
“东涣街的无人茶楼在上虞也是数一数二的,这也归功于它的位置,远看可见波光粼粼的护城河,近看可赏上虞夜晚的美景,而且那的价钱也便宜,故而夜晚有许多百姓都去那喝喝茶,别的不说,若是它没有了这些,它倒也不能与我们华安酒楼匹敌。”
这下有了老伯的推荐,倒也不必去街上,想着先前那个人所说,当夜晚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时,那神秘人会出现在清台河桥。
但也因传闻说,往往去的人都不曾回来过,故而这个传闻也就没有人敢去见那个神秘的人,更别说求他帮你办事了,从而这个也就被当做了茶饭间的玩笑话。
傅拾九向老伯道了声谢之后,出了门,才上街,便被街上的那些火红,印着繁体喜字的灯笼,呆住了,心想这些个灯笼恐怕得有上千个吧!
一路走来,整条富盛街上皆挂满了灯笼,见街道两旁为了能挂灯笼而搭建起的木架,傅拾九心里不由得感慨,看来这燕王真如坊间传闻所说,被当做上虞的战神。
走到了老伯所说的无人茶楼,抬头看着这茶楼的装潢,倒也新奇,名字也挺有趣的。
傅拾九踏进了茶楼,见茶楼里人有些多,和华安比起来倒也热闹,想着先前老伯和自己所说的,也不觉得奇怪。
“小哥,可还有空的茶间吗?”
“姑娘,你今儿个运气可真好,就在你来不久,先前一位姑娘刚走,说来也奇怪,那姑娘一口茶都没喝。”
礼貌地向小二笑了笑,指了指楼上的茶间,小二见傅拾九这般模样,倒也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便领着她到了二楼的茶间。
傅拾九进入了茶间之后,打量着茶间的布置,到和茶楼的名字相呼应,茶间里除了一张桌几张椅子,倒也无其他的摆件了。
她挪步走到了挨着窗边的长椅,坐了下来。
“姑娘,这是我们茶楼上好的无果茶,天气炎热,您喝了定会觉着清凉许多。”
小二一边把手中的茶壶,点心放置到桌上,一边与傅拾九介绍道,见茶壶上的花纹甚是好看,傅拾九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只见茶壶上,紫荆花盛开着,蜿蜒缠在茶壶肚上,她心想着这家茶楼的老板想来也是个怪人,不仅茶楼名字取得怪,就连茶的名字也这般新奇,无果茶她到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茶。
见傅拾九没怎么答话,小二心想着今天遇到的女子,怎地都这般奇怪,先前那位女子也一句话不说,现在又来了位身穿白衣的女子,也不怎么说话。
他摇了摇头,便退出了茶间,傅拾九给自己倒了些茶,品了品,确实是很清凉,取名为无果,到真的茶里什么也没有,可味道却是极好的。
端着茶,半边身子斜倚在窗边,只见富盛街上人山人海,木架子两旁站满了人,从赵府府邸直至燕王府,无一点空位,没一会儿,街上已经锣鼓喧天了,傅拾九侧过头,往燕王府方向看去。
只见两条长长的,火红色的队伍从燕王府走来,前面的人吹着唢呐,敲着鼓,还有一八人抬的轿子,唯独少了一个新郎官——燕王,按理说这燕王应当骑着皇上御赐的御马,坐在队伍前头,去迎亲,可为何这般盛大的婚礼却少了一个主角。
傅拾九见眼前这番景象,不由得为那未曾见过面的赵静娴感到心酸,看来古代女子与丈夫来说,还真的只是一个附属品,就连成亲这等大事,男主角也缺席。
摇了摇头,品着手里的茶,她依旧看着眼前这番繁华热闹的景象,只见那长长的队伍过了好一会儿,到了赵府,隔得有些远了,傅拾九看的不是很清楚。
隐约见一女子凤冠霞帔,一身火红,被丫鬟搀扶着,送进了那台宽大的,四个角都挂满了红色流苏的轿子,四周百姓拍掌祝贺,鞭炮轰隆。
待队伍来到无人茶楼地下时,只见从天而降的一黑衣人,使着轻功,飞向了轿子,场面一度混乱,皇室里的金隅队,死死的围住那台轿子。
周围的百姓都散了开来,恐及伤到自己,傅拾九只见场面打斗着,二十多个人把黑衣人死死围住,黑衣人显然落了个下风。
就在百姓刚要拍掌欢呼时,黑衣人向空中撒了些粉末,围着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昏倒,他快速的进了轿子,用手做一刀子样,砍在了她的后颈。
把她扛在了肩上,用脚尖点了点轿子,飞了出去,这时街上炸开了锅。
“这可如何是好!若这燕王妃被逮人劫走,燕王回来可怎么交代?”
“话说,会不会是有人趁机抢了新娘子,或是像话本子里故事一样,这燕王妃的相好来抢亲了?”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街上可谓是比酒楼里还热闹,一瞬间好几个故事的版本都出来了,茶楼上的傅拾九全程看着街上的一切,那些个金隅队忙地快马加鞭地赶往皇城,极个别的都去追那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人。
抬头饮进了,茶杯中的最后一口茶,傅拾九把茶杯放在了桌上,准备起身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姑娘,刚刚金隅队的传话来说,茶楼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走,得等到一一排查完之后才能离开。”
“可是新娘子被劫一事?”
“嗯!说是那黑衣人跑向了我们无人茶楼,可能藏在了这茶楼里,故要排查一番。”
“可要查多久?”
“一个时辰后,排查完,所有人都可以离开。”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没过了多久,只见几个身穿金色锦衣,腰间别着剑的人,推开了门,面带冷色的扫视着屋里的每一寸土地,见傅拾九依旧喝着茶,看着窗外的护城河。
一男子,走了上前,冷冷道,“姑娘这间屋子可出现过什么怪异的人?”
“您觉着这间屋子能藏得下人吗?”
这话问得到是真切,男子一瞬间有点尴尬,皱了皱眉,见她说得也是事实,便自己走到了窗边巡视了一番,从这便可以看见整个过程的迎亲。
“姑娘,在这茶间喝茶可有看到先前的场面?”
傅拾九把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原先倚着窗的身体直了直,“要不然,我来这是为了花钱吗?”
男子又再一次被眼前带着面纱的女子怼了,不禁假正经地咳了两声,“今天多有打扰,若是姑娘有什么关于那黑衣人的消息,可以与我们告知。”
留下这话,男子向身后的其余人,招了招手,退出了这间屋子。
他们前脚刚走,傅拾九也离开了茶间,下了楼,见街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唯有街上的鞭炮碎片,架子上的灯笼,还残留一丝喧闹。
绕过了富华街,大大方方的走进了华安酒楼,她知道身后那些金隅队跟着她,因离那神秘人出现的时间还早,故而她就先回了酒楼。
“头儿,我打听到了,街上的邻居都说她是华安酒楼里新来的说书先生,说的故事喜得上虞百姓的喜欢,故而华安酒楼基本上天天满座。”
“说书先生?她?”先前那男子指了指刚进入酒楼的傅拾,对着自己身后的下手问道。
“对的,是个女的,先前听说,她刚上台时,台下的人信不过她,她便与他们打了个赌。”
“打赌?”
“嗯,说是如果她说的故事,大家不喜欢,便让华安酒楼给所有客人免单呢。”
“看了性子本就是一怪人,怪不得两次都栽在她的手里,不亏是伶牙俐齿。”
男子转身,带着身后的人走向了与华安酒楼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