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起,白蛇报恩的故事,流传在上虞的大街小巷,过了数十日,就连街上会有孩童哼唱着,从华安酒楼传出的小调。
“你说,世上真的会存在妖精吗?还是会报恩的蛇精。”
“那谁说得准呢!只听我侄女说昨日她家公子,从华安酒楼听了那白蛇报恩的故事,便日日都去那听书,回来嘴里还唱得不知名的小调。”
东南街头的豆腐铺的大姐,正热切切地与客人说着,千年白蛇报恩的故事,这故事还是她送豆腐到开国公府,在府上听那些个丫头婆子们说的。
南屿阁。
此时,已经辰时,傅拾九还在床榻上沉睡着,门外的缨华,驱着细长而白皙的手指,轻敲着门。
约是过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屋内有动静,便喊了一声,“初九姑娘,可在房中?”
正熟睡的傅拾九耳朵里传来女子的声音,听声音有些耳生,本来还打算装作听不到那敲门声,再睡一会儿,谁知天不如人意呀!
“在,这就来了。”
傅拾九着一身白色里衣,三千青丝披散在腰间,从床上下来,没穿鞋,拿过一旁的面纱带上,走到门边。
嘎吱,门被打开了。
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眉间有一点朱砂痣,身着紫色锦绣罗纱裙的女子,衣领微窄,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
“你是?”
“姑娘恐是不认识我,前些日子缨华生病,没及时上台奏乐,还多亏了初九姑娘上了台,才不至于让华安酒楼乱套。”
缨华想着这些日子都在养着病,还未见过这新来的说书先生,只听绿萝那丫头整天在她耳边说着什么白蛇报恩的故事,还说这故事是出自新来的说书先生那,绿萝作为她的丫鬟,她那天不舒服便打发了她自个儿去转悠。
“无妨!缨华姑娘若是无其他的事,便先行回去吧,初九还未曾梳洗。”傅拾九待人很冷淡,这可能与她先前的性格有关,若不是为了不让阿爹阿娘察觉真正的傅拾九已经死了,她伪装成了先前傅拾九开朗活泼的性子。
见傅拾九下了逐客令,缨华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可还是微笑道,“行,那初九先洗漱,缨华就先回思苑了。”
缨华走了之后,她又躺上了床,把整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只见从被子里传来捎带哽咽的声音,“安儿,你在哪里?你是不是怪阿姐不来接你了,所以才躲着阿姐呀…”
原是昨日,傅拾九说完了故事,时间还早,在酒楼四处溜达,想从那些个客官里,寻一些关于七牌楼的消息,可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她找不到安儿的时间越久,她的心就像被什么揪着一样,时不时的抽疼着,想到安儿那么小的人儿,若是落到坏人手里…傅拾九想都不敢想,现下只想找到他。
叩叩,门再一次响起。
傅拾九把脸从被子上离开,胡乱擦着脸上的泪珠,这才走下床,开了门。
待见来人是莫羡安,傅拾九只觉一丝尴尬,莫羡安瞅了她一眼,低下头看到她光在地上的双脚。
“怎的,一大早就这幅鬼样子,眼眶红红的,可是哭过了?”
“没,莫公子无需担心,今晚的说书,我还是会出席的。”
见他这幅模样,莫羡安到也不生气,只是转过身,背着她说,“最近,你可知一到你说书时间,华安酒楼门外被围个水泄不通,皆是要听白蛇的百姓。”
等了好一会儿,见身后的人未出声,莫羡安皱着眉,转过身,只见身后哪有什么人影。
没过多久,他见刚从屋内出来的女子,穿着素白的纱裙,用纯白的锦绣带把一头墨发束了起来,想着每次见她都是穿一身白衣,大而长的辫子斜放胸前,这还是第一次见她把头发束起,倒也比以往多了几分英气。
“你刚才说什么?”傅拾九梳洗好之后,走了出来,对着眼前拿着扇子的莫羡安问道。
“我说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他们都是为了你的故事来的,我华安酒楼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那你可以在上虞的街上,为我摆一桌一椅,便可为百姓说这白蛇报恩的故事,既然你的酒楼里定了不许布衣入楼的规定,那便只有我出去才行。”傅拾九转身关了房门,对着身前的莫羡安说道。
话说到这里,她也不得不吐槽这男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却瞧不起平民百姓,还定了什么破规矩!
见傅拾九这般怪里怪气,莫羡安便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可是他也做不了主呀,那些规矩也不是他定得,虽说他现在是酒楼的老板,可实际的也只有正真的东家才有权利管这酒楼。
“可行吗?我怕你嗓子受不了。”
“无事,以前天天练歌的时候比这时间还长,还费体力。”
“行,那我下去让人安排,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莫羡安的离去,傅拾九便转身出了南屿阁,往酒楼后门的,铺满鹅卵石的小路走去。
她在酒楼里打听到,关于七牌楼的传说,传言每年的梅雨季最后一天,到那清台河边,在桥头会遇见一银色狐狸面具的神秘人,他会帮你做任何事,哪怕杀人。
想着明天过后就是梅雨季里的最后一天,那天正是燕王成婚,按上虞的习俗来说,那晚满城的人都得去观看,故而酒楼无人,傅拾九便不用去说书,因此想借这今天无事,去探探那清台河。
从酒楼的后门出来,便是烟雨街,只见傅拾九在烟雨街尽头的分叉巷,向右巷走了去。
“按先前那人说的,从烟雨街尽头右拐,直走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上虞最大的河——护城河,又称清台河。”傅拾九一路上四处东瞅瞅,西瞅瞅。
好不容易来到了地方,只见宽大的河起端搭有一木桥,傅拾九便提着裙边,走了过去,迎面吹来的风,带来水的味道,也使弄着脸上的面纱。
桥上虽小,柱身却刻满了好看的花纹,傅拾九上了桥之后,四处打量着,想着为了那天不迷路,先前来探探,去等一个有可能不存在的人,哪怕她知道这是一个传说,也不知道那银狐面具之人会不会出现。
都说了狗急跳墙,傅拾九现下也不外如是,安儿找不到一天,她就不安一天,故现下不可能放过每一个可能,哪怕这个可能的几率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