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归来客栈的后院,一合欢树下。
“夜,帮我一个忙,等三楼雅间的姑娘退房离开客栈,你就一直跟着她,把她安全送出康阳。”身着水蓝色绫罗裙的女子对着身后的,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说道。
“今天大厅里,那些个儿泼皮汉子说的,比花雪楼花魁还美的女子?媚娘你向来待人不冷也不热,何时这么关心一素不相识的姑娘。”被唤为夜的男子走到树下的石桌旁,到了一杯酒,一口饮完,这才缓缓说道。
“你就说帮还是不帮?”媚娘没做多余的解释,只是转过身,坐在石椅上,对着夜说道。
男子也为她到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帮,媚娘的忙怎能不帮,只是现下我缺点东西。”
接过了他递的酒,抿了一口,起身走向了后院的内堂,“知道了,等你送她安全出康阳,回来我给你粮桂花酒。”
见媚娘关了门,夜单脚点着地,使着轻功从房顶离开了。
一大早,傅拾九便起床了,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把包袱背在了肩上,打开房门,走下楼去。
“小娘子,昨天夜里睡得可还行?”柜台前,媚娘翻看着手中的账簿,对着走下来的傅拾九问道。
“嗯,一夜无梦,多谢媚娘的照顾。”
“客气了,你的马车小二喂了粮,已经给你牵到店外了。”
傅拾九向她点了点头,心想要不要先和她赎回手镯,可转念一想到了上虞,一时不可能找到安儿,定有花钱的处儿,如果现在把手镯赎回来,到时钱不够用,还得另想办法,还不如放在这深不可测的客栈。
虽然傅拾九不知道这个媚娘是何方神圣,手镯放在她那,可比什么当铺都安全,索性就没和媚娘说起要赎回手镯的话。
提着手中的锦盒,走向了店门外,见小二拉着马,她走了过去,放了东西,与驱着腰的小二说了声“小哥,多谢了。”
使着手中的缰绳,把马车调了一个头,挥着手鞭,“驾…”
这边的南景然和菱儿已经到了芜西镇,菱儿还是背着她的小背篓,四处巴拉着周围的狗尾草,抹了抹小脸上的汗珠,对着离自己不远处,站在悬崖脚下的南景然喊道,“师父,你说,初九姐姐到上虞了吗?”
“按行程的话,快马加鞭也得两日的时间,如果为师没猜错的话,初九在康阳一站得找客栈,约得三日才能到上虞。”南景然一边眯着眼,抬着头看向悬崖顶上,缝隙里的一株,蓝色花卉,一边说着。
三日?那不就是今天了吗?,菱儿心里想着,立马小跑到南景然的身边,顶着被太阳晒得微红的小脸说,“可是半花子,我们都还没寻到。”
“诺,你抬头看看,那山崖缝隙里的东西是什么。”他拉了袖子,挡在菱儿的头顶,为其遮着热辣的太阳,挑了挑眉说道。
因有了南景然的袖子,她的眼睛可以看清崖顶上,被阳光照耀着,散发出闪闪微亮的花卉。
“啊啊!是半花子,师父你怎么这么厉害呢。”菱儿把自家师父挡在额头上的袖子拉了下来,满脸笑意地说道。
“现下还不能把它摘了,半花子只能在午夜时分才能采摘,其余时间,若摘了,它的所有药效就都没了。”他从腰间拿了锦帕,一边为菱儿擦拭着脸上的汗珠,一边说道。
“总比没找到的好,师父那我们今晚就在这等着,午夜时分就把半花子摘了。”
康阳城外,傅拾九一路快马加鞭地赶着,可今儿个,她总是觉着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想着南景然所说这康阳城外时常有土匪出没,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一路上,她都小心翼翼地,时常观察周边的树林,看看是否有奇怪的人出现,神经紧张地架着车,奇怪的是,在出了康阳城,在赶一会儿便上了去上虞的官道时,身后的跟踪自己的人就消失了。
傅拾九心里奇怪,但大多以为是因为官道上,他们不敢惹事,这才撤退的,却不知是暗中有人帮自己解决了心怀不轨的人。
上了官道,只需赶半个时辰的路,便到了上虞,傅拾九的心也开朗了起来,她只想快一点找到安儿,她不能想象如果安儿身边没有了阿爹阿娘会是怎样。
此时,归来客栈内,黑衣男子再一次出现在了后院的内堂里,把玩着自己额前的一丝青丝。
“嘎吱。”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则是归来客栈的老板娘媚娘,她拿一小酒坛子,关了门。
“答应你的,这是粮好的桂花酒。”她把手中的酒坛递给了背对自己的男子。
男子转过身,放下了把玩的头发,接过酒坛,嘴角下沉,道“媚娘,你这也太坏了,就粮这么点儿,哪够卡牙缝呀!”
”喝酒伤身,更何况这桂花酒里还放了独有的酒曲,比一般的酒还烈,这一坛够你喝段时间了。”
媚娘说完,转身要离去时,身后的夜突然说道,“媚娘,楼主这次让我来传话与你,在十日后,让你去一趟上虞,为他办一件事。”
“上虞?”
“嗯,听说是皇上前不久下旨,把尚书赵开平最疼爱的嫡女赵静娴,指给当今名望最盛的燕王作燕王妃。”
夜说完,打开了酒坛,眯着眼睛,贪恋地闻着酒坛里飘出的酒香味。
听了他的话,媚娘停住了往外走的脚步,转了身,说“楼主是想让我去破坏这庄婚事吗?”
“说是到也不是,楼主只是说,在十日之后,在赵静娴出嫁那天,把她撸到花雪楼,到第二日再放了她。”
“楼主这是要伪装成赵静娴不贞的假象?”
“反正我的话传到了,该走了,上虞见喽。”
见夜贼嘻嘻地捧着那酒坛子,就这样走了,她摇了摇头,如今又有得忙了,十日后,不知道上虞又得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申时,傅拾九一身疲倦地赶到了上虞,见城外,有官兵把守着,休息了片刻,从马车里拿出包袱,下了马车,牵着马儿排在了不是很长的队伍中。
排了一会儿,傅拾九从包里拿出了先前菱儿给她准备的通关文碟,等到了她的时候,一侧的官兵凶巴巴地说道,“你从哪来?来上虞做什么?通关文碟呢?”
见他嘴里喷出来的口水,傅拾九退了一步,这才递与他手中的通关文碟,“从东南山来的,到上虞寻亲戚。”
听了她的话,那官兵抬头看了看傅拾九,翻开了刚才接过的文碟,仔细看了起来。
“走吧,去寻亲时,你一个女子家的,可别被坏人骗了。”他把文碟合上,递给了傅拾九,一边拉开了栅栏,一边与她说道。
“谢谢,我会小心的。”傅拾九被他的这举动给惊住了,看他长得凶神恶煞的,还以为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仗着自己是官爷,就欺压百姓。
过了栅栏,傅拾九翻身上了马车,赶了没多久,周围人就多了起来,上虞的街道果然繁华,见街道两边都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
因为人流密了,不好架着马车,傅拾九便改为牵着马,缓慢走着,生怕马车撞了别人。
高大的城楼屹立在中心,两边的房屋鳞次栉比,街道两边的空地还有些许小商贩,摆着摊位,卖吃的,卖胭脂,卖小首饰…
“好吃,有嚼劲的芋圆团出锅了,不好吃不要钱喽。”
这一叫卖声传到傅拾九的耳朵里,肚子应景的叫了两声,眼睛也随着声音找了方向,只见一老伯搅着一口铁锅里的芋圆,向四处叫喊着。
她牵着马儿,走到了小摊位前,“老伯,敢问这芋圆团怎么卖的?”
“小娘子,你别看我这摊位偏僻,可卖的芋圆团可是味道极嘉的,管饱,一碗五文钱。”
“行,那给我来一碗吧。”傅拾九从腰间摸了五个铜板递与了老伯。
“好嘞,这就给您盛一碗。”老伯收下了她递过来的铜板说道。
傅拾九把马车的缰绳系在了一旁的石柱上,走到摊位的四方桌,坐下,四处观察着所谓都铎国的国都,是真的很繁华呢,与昔阳,康阳对比是真的繁华了不止多少倍呢。
“老伯,我想打听一下,上虞可有什么暂放马车的地方?”她从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抬头问了问老伯。
“小娘子可是要把这辆马车买了?”老伯端着一大碗芋圆团,走到了桌边,把它放到了傅拾九的面前。
“那倒不是,那马车是与别人借来的,等遇到了他们,还得还与他们,只是马车体型稍大了些,行走不便,所以这才想着找个地方暂放。”
“原是如此,小娘子可沿着街道,走到前边的华安酒楼,那有一个物品存放站,但价钱可是不是一般的贵。”老伯指了指前方不久的一座大楼,傅拾九光看外表,也知道这楼估摸着也只有那些有钱人才能进得去。
听了老伯的话,傅拾九点了点头,开始吃碗里的芋圆团,确实嚼劲有度,却不失味道,比起现代奶茶里的芋圆,这原汁原味到是极好的。
食完了碗里的芋圆团,谢过了老伯,继续牵着马在街上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