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拾九驾着车,一路向北,虽然先前被马甩了出来心里有些后怕,可一想到安儿那么小的一个人,落在自己不熟悉的人手中,再怎么怕也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一路上,她就没停过,只有给马儿喂粮的时候,才休息片刻,看着手中递到马儿嘴里的干草,心里不由得万分感谢菱儿他们,要不然就这样赶着,马儿也撑不到上虞。
喂完了马儿,她从马车上把锦盒提了出来,走到一大树荫下,倚着树坐下,把锦盒打开,见里面分了三层,第一层是淡黄色的金糕卷,第二层则是雪红梅,最后一层是合意饼。
傅拾九拿了一满身金黄的,看着像现代的蛋糕的金糕卷,用小指头撩了撩嘴边的碎发,这才把东西递到嘴边,咬一口,只觉满嘴的香甜,看似像蛋糕,却比蛋糕更软,更入口即化。
“别看南景然那一神经质的模样,没想到竟然是一美食高手。”傅拾九嘴里含着最后一口,眯着眼享受地发出感叹。
拿过身旁的竹筒,喝了口水,淡了嘴里的余香,吃了菱儿给的药丸,这才提着锦盒走到马车旁,把东西都放好,坐上马车,拉着缰绳“吁…”继续赶着路。
太阳落入山间,黑夜来袭之时,傅拾九进了一名为康阳的小镇,牵着马儿,打算在此先住一晚,再赶路,若不是南景然的地图上说,康阳过去便是一荒郊野外,还有土匪出没,她还想连夜赶路来着。
她想着想着,就走到了一家客栈门前,抬头看了看,“归来客栈?”
“小娘子,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呀?”就在傅拾九看着那块牌匾的时候,一女子声音在身旁响起。
眼光随着声音的来源,寻了说话的人,只见是屋内的,正倚着柜台,纤纤玉手拨弄着柜上的算盘,身着一身水蓝色绫罗群的女子。
就在这时,屋内跑来一店小二,走到傅拾九的身边,躯了躯身,道“马车给小的吧,小的给您送到后院去。”
想着也是要住店的,碰巧不如凑巧,傅拾九这样想着,便把手中的缰绳递给了这店小二,转过身从马车上拿了包袱和锦盒,走进了客栈。
待走到柜台时,看清了眼前的女子,脸上带着半边面具,另一边姣好的容貌映入傅拾九的眼中,只轻轻掠过一眼,她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柜上。
“你好,我想问一下,若是要一间房,大概得多少银子?”
“小娘子可是外地人?媚娘的客栈从开店以来,第一次听见小娘子这般口音。”媚娘停下了拨弄算盘的手,从身后的架子上拿了一牌子递给傅拾九,同时与她说道。
傅拾九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牌子,打量着这自称媚娘的老板娘,这名字取得到是和她的外表很贴切,给人的感觉就是妩媚性感。
她一边看着牌子,一边回答道“嗯,从东南山那边过来的。”
最便宜的房还得十两银子,傅拾九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把牌子放回到媚娘的手中,面色有点尴尬地说道,“我身上暂时没有银子,请问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替代吗?”
听了她的话,媚娘再一次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位,身着白色锦缎衣裙,头上无一任何饰品,一头青丝编成一辫子,斜搭在胸前的女子,虽然打扮清冷,那张脸长得却是极美的。
媚娘在她出现在客栈门口的时候,便注意到了,细看她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衣裙,却如此低调,随后对她笑了笑,“无妨,小娘子可随意拿一物抵押便可,待有钱时再来赎回。”
傅拾九,一听媚娘这话,心里惊讶,虽然预想了最坏的结果,可没想到这老板娘却是如此爽快。
她从手婉上解下了,阿娘给她打的平安手镯,拿在手里舍不得递出去,看着手镯上的九字,心想这是阿娘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虽然知道自己会回来取可心里还是舍不得。
可现下只能如此,傅拾九一咬牙,把手中还有余温的手镯递了出去,媚娘见状,也知这玉镯对眼前这清冷女子的珍贵,她也不是不开明,只是这客栈终归不是她一人的。
“小娘子放心,这手镯,媚娘定会保证,在你来赎回之日完好无损。”她接过了手镯,对着傅拾九说道。
傅拾九闻声,向她点了点头,拿了柜台上的东西,跟着媚娘向楼上走去,上了三楼,走到一里间,媚娘推开了门,向她伸了手说道,“小娘子请进,这是靠窗的上好的雅间。”
“谢了,媚娘。”
“小娘子客气了,您是付了钱的,住这雅间是应当的,一会儿酉时的时候,到一楼用晚饭,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小二就行。”
媚娘说完朝傅拾九笑了笑,转身下了楼,没一会儿就不见了那抹身影,傅拾九见她应是到了楼下,便转身关了门,把东西都放在了圆桌上。
揉了揉肩膀,和手臂,连续赶了两天的马车,浑身不舒服,味道也难闻,当下就想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再赶明天一天就到上虞了。
这一想洗澡,傅拾九一刻也坐不住了,正准备起身开门下去,让店小二帮忙烧个热水,这时门外传来了,先前把马车牵走的小二的声音。
“姑娘,二掌柜说您已经赶了许久的路了,兴许想换身干净衣服,所以让小的给您提热水。”
听到这,傅拾九心里就知道这老板娘不简单,做事这般细心,起身,开了门,“谢谢了,小哥,你帮我把它提到屏风后就行。”
“哪里哪里,姑娘言重了,这是小的该做的事。”小二一边忙着和傅拾九说着,一边把那一桶热水提到了屏风后。
送走了店小二,傅拾九也不在想着什么老板娘了,赶忙地从桌上的包袱里拿衣服,这时从包袱里掉出一钱袋,衣服底下漏出了一枚羊脂玉的玉佩。
她把手中的衣服放下,包袱最底下抽出了那玉佩,见玉佩上刻着长公主的字样,傅拾九顿时抽了口气,这菱儿该不会是皇家的人吧?
眼光还瞟了一眼一旁的,装得鼓鼓的钱袋,傅拾九也明白了,菱儿这是给她准备好了一切,就连银子都打点好了,想到这,她也不管她是不是什么长公主了,只要是她认定的朋友也不会改变,她还是那个在竹苑照顾自己的傻菱儿。
这般想着,傅拾九心里也好受了点,把那玉佩和银子再一次放在了包袱最底下,拿了干净的衣服,走到了屏风后。
约是过了一会儿,傅拾九穿上搭在屏风上的,白色锦兰罗裙,在腰间系上一白色云纹腰带,从屏风走了出来,把打湿的头发披散在后背。
及腰的长发微湿,她把那些换下开的脏衣物从新放到了包袱里,随后把它放到了床上枕头边。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姑娘,可以到楼下用晚饭了。”店小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马上来了。”傅拾九随意把头发编了一下,斜搭在胸前,现下碧落不在,她早已习惯了这个发型,边弄着头发,一边走向门外。
开门时,店小二已下楼了,她一出房门,便听到楼下传来喧闹的声音,杂七杂八的,有喝酒划拳的,有聊着江湖传说的,也有小二忙碌的传唤声。
可这些声音,在傅拾九下楼时就噶然而止了,她见楼下,饭桌的人都盯着自己,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难道是刚才洗澡没把脸洗干净吗?
“媚娘,你这客栈何时来了这等美人呢?”一满嘴的络腮胡的男子举着手里的酒杯对着柜台的老板娘说道。
媚娘没理他,直径走向了才下到楼下的傅拾九,拉了拉她的手,低声说道,“小娘子可别放心里去,这些个儿都是江湖上的糙汉子,少些见过长得如你这般好看的人儿。”
“无妨,肚子饿了,吃饭才是正道。”傅拾九显然没放在心上,向媚娘说完,就直直走向一旁的桌子。
眼看没啥戏看,所有人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的场景,这两日一直不是吃糕点就是吃蜜饯,现下见到饭桌上的饭菜,傅拾九的胃已经叫嚣个不停。
忽略周围偶尔传来的注视,傅拾九自顾自地吃着饭,想着现下多吃点,明天就一直赶路,就不稍作停留了。
“哎,你们有没有发现,那小娘子竟比那花雪楼的花魁长得还美上几分。”这时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傅拾九没打算理会。
“可不是嘛,想这几年,别说上虞的那些官家小姐,都无一人能及花雪楼花魁。”
“大伙说说,如果花雪楼的花魁知道这世上出现了比她还美的女子,你猜她会不会抓狂呀?”
傅拾九听着大厅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不行时,媚娘发话了,妩媚的声音,“在座的各位,可是今晚归来的饭菜做得不和胃口,才得以让大家这般腾开嘴来打趣呢。”
果不其然,这媚娘一开口,就无声音,傅拾九再一次抬头看了看柜台的,翻看账簿的女子,心里不由得猜测着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只见,媚娘碰上傅拾九打量的眼神,只微微一笑,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账簿。
用完了晚饭,不想再待在这吵杂之地,傅拾九便起身上了楼,想好好休息,明早就动身,以免太晚到上虞,无安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