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足足斗了三个时辰。
在易海楼眼中这本是一场无伤之战,奈何高估了门徒的能力同时也低估了余恒召的实力,依照原先的所安排的行事,这立中驿站不能毁坏,要真是亮剑可以逼着他们出来应战,余恒召不到万不得已也绝不杀戒,至于他手下的几位黑衣人倒是没有具体的说法。
距离立中驿站足足有十里之后,这才敢下令众人停歇,易海楼的眼神有些恍惚,倒不是因为那些门徒丧命,而是本该扬名的一战如今却落得这份田地,不禁让自己都感到无地自容。不过又转念一想,自话:“这黄小儿哪找的厉害人物,整个北域都不曾有过如此之多的高手,难道是拜月山庄故意让我难堪?”
“阁主,我们该怎么办?”
问话之人个头矮小肚肥腰圆,身穿粗布麻衣显得破烂不堪似乎随时风沙袭走,手中那一把九寸戒尺泛有淡淡白光将整张脸照的清晰,他的耳垂硕大面容憨实,尤其那双浓密八字眉多少增了几分喜感,似有几分弥勒模样。
易海楼听之不悦,冷冷回答:“乘军,你是军师,怎反问我如何?”
乘军听他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心说:你易海楼何时听我建议,大小事务不都是你自己一言堂,现如今出了差错,难不成你还想找我顶包!来显示你指挥的才能?哼!我来做个好人,来个顺水推舟,免得你难看。
“属下那及阁主,如此地步我实在想不出方法。”
易海楼听得出乘军已经给自己台阶,倒也不再为难起身言语:“众门徒听令,天明之后,你们撤回沙镇疗伤修养,三个档头留下与我再去会会余恒召,但这一次与刚才不同,我要彻底毁掉那个驿站。”
门徒听他所言自是高兴,纷纷齐呼阁主仁义无双。
在这期间,文刀月继续寻找魏龙堂的子嗣与钟延的下落;万修长去南疆的路途中;叶剑庭准备去往凌绝顶下那个神秘的村庄;静飘南在去往洛阳的方向;文刀辉、文刀源、封山则踏上去往江门康城路上。
那寂静的小院中,只有晚秋的风捉弄着枯枝的叶。
草屋内闪烁着烛光,魏雪风坐卧在床凝视着身旁沉睡的羽晴,没有丝毫的倦意,他见羽晴头发散乱遮住脸颊只好蹑手将她青丝理顺,又忍不住多看几眼她的脸庞。
撩开头发的羽晴显出秀丽的五官,雪白如凝般的肌肤微透着几分红晕,她的气息均匀全身散发出一丝淡淡幽香,可魏雪风毕竟还是个孩子,如此美景良辰不知会羡煞多少翘楚儿郎。
天已微微亮,易海楼与档头已在去往驿站路途之中。
立中驿站中又有过往的客商,谈笑风生祥荣景象,客商自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一切,余恒召蜡黄的脸挤出笑容迎客,因为这里还会有一场苦战,易海楼绝不是那种善罢甘休之人。
“哆...”
驿站的门被一人闯开,那人头发散乱一张枯黄瘦削脸已经没有人色,左肩与手臂的衣服被血染红,那伤口上掺杂着沙土已经化脓发出阵阵的恶臭,他刚进门几个踉跄栽倒在地,就不在动弹。
两个黑衣人准备将那人丢出,余恒召却要求将他医治。等手下将那人扶到桌上又净了尘土这才发现此人的着装竟然是聚海阁的服饰,众手下立即七嘴八舌意为将他就地除掉,却被余恒召阻拦。
“三当家,此人定是易海楼派来的细作,不能留他活口。”
“这必是易海楼想出来的苦肉计。”
余恒召又细看了那人伤口,摇头回应:“不尽然,这等伤口绝非是苦肉计,他能活下来全是他的造化。三国魏吴在长江流域一战,那周公瑾也只是笞刑黄盖,尚不能致死,但是此人之刑论为苦肉太过牵强。”
他这么一说,身旁几个黑衣人凑近查验伤口,觉之有理对视默许。
“三当家,这里没有郎中,他也活不了多久。”
余恒召也是没辙摇头苦笑,回身看向客商随问是否有江湖郎中,众人左顾右盼不见有人起身应答,正当这时客商之中有一人颤声说道:“小的这里倒有几颗止血化瘀的药丸,但愿能起些用处。不过...”
余恒召打断说道:“救人要紧,即便他不吃这药,也活不到天明。”
几人一阵忙活,将倒地之人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服了药丸,又给他净了身上尘土与面容,好在尚未断气,多少让人觉得欣慰,毕竟能活下来就值得尊敬,余恒召仔细端看他的面容,嘴角一丝诡笑。
“这个人不能死,他知道的秘密太多。”
黑衣人被说的云里雾里,不知余恒召为何有这种话语。
“此人是易海楼的亲信,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
众手下这才释然,却又咋咋追问此人姓氏名谁。
余恒召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口中缓缓答道:“喻录阳。”
给药客商将余下药丸吞到口中,含糊其辞说道:“倘若是别人,小的这药全部赠予都无妨,可要是救他,我给他一颗都觉得切肤之痛,北域有谁不知这杂皮欺软怕硬色心包天,我们这些来回北域的客商不知被他要挟了多少,还是就由他这般死了最好。”
众客商点头细语,余恒召笑答:“倘若不救他,谁又能说出聚海阁内有哪些密道暗门,朝廷多次征伐为何都是铩羽而归,这其中还不是因为没有熟知的带路人,如今有他在,聚海阁还能在北域快活几日?”
众人听得这话恍然大悟,啧啧称赞。
“哆...”
驿站门又被闯开,一个黑衣人气喘吁吁跑到余恒召面前。
“三当家,他们距这不到一里。”
余恒召起身问道:“他们带了多少人马?”
“四人。”
余恒召脸色阴沉,仄声言语:“不妙,看来此地不能久留。”
“刚才易海楼那么多人我们都不畏惧,现在就四人还怕他作甚?”
一个黑衣人疑问说道,其他手下纷纷问其缘由。
余恒召见众人疑惑只好作答:“易海楼那厮一开始是想将这里占为己有,以后将立中驿站作为前哨,所以带着众多不入流的门徒前来要挟我们离开,所以迟迟不肯与我们直接冲突,这才被我们打败。”
余恒召见他们还有些犹豫接着又说道:“这一次他只带三人,就绝不可能与刚才一样,必定是要荡平这里,驿站没有我们还可以再建,要是在这与他一战,胜算实在渺茫。”
尽管余恒召已经说得透彻,手下还是不舍毕竟在这驿站已经有些年头,客商也是慌了心神不知所措,就在这犹豫之间,驿站门突然炸开,两扇门板斜插在屋顶,余下的气锋将几名客商切成几段,随后一阵肆意的笑声。
余恒召厉声道:“快从后门撤走,按我说的行事。”
这边话语结束,众人已移步至后门,易海楼大跨步走进驿站之中,脸上依然还是丑陋的笑容,朝周围寻觅了一番,缓缓说道:“余掌柜,别来无恙呀,这人走的差不多,看来是要把账算算了。”
客商与七个手下还有刚才的伤者已经从后门离开往凌绝顶方向而去,此时的驿站里只有八个人,分成两排对视而立,这场血战一触即发,可谁都没有先出手,如此对视足有一碗茶的功夫。
驿站里安静的出奇,可是双方都没有打算先起争端。
易海楼之所以没有急切的动手,是因为刚才徒步在沙漠中来回十里路途身体有些疲乏,若这种时候动手会让自己处于下风,而余恒召没有提前挑事的理由则是想刚才手下能多行一段路便会少一分危险。
天边泛起鱼白。
易海楼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四处张望走动啧啧出声:“余掌柜,你看这驿站布置的如此妥帖,不过多时就会成为废墟,我都替你感到惋惜,我还是刚才的那句话,只要你......”
“痴心妄想。”
余恒召双拳一握,紫光将整个驿站点缀,侧身摆拳直指易海楼的脑门,幸好乘军眼疾手快及时用身体挡住,接触之间形成几道波纹向周围扩散开,乘军由于硬接这道气玄被弹出两丈开外,忍痛不语口中渗血。
易海楼后撤数步,余恒召两段跳力跟上,一记直拳向腹部而去。
“唪...”
这毫厘之间的一阵声响,易海楼手中显出一把赤红雁翎刀依势向余恒召的手臂砍去,好在余恒召及时收招,可他的身体还未稳住,那柄雁翎刀已变幻出一把绛云枪已至眼前,他双拳交叉正欲抵挡此招,被一黑衣人一道物玄化解,乱战自此开始。
五彩斑斓的武玄将驿站渲染成幻境一般,武玄碰撞的声响如同阵阵惊雷此消彼伏,整个驿站不到十个回合就已经满目疮痍,几番交手的乱战,余恒召这边居然明显已经占据了上风,易海楼与三个档头被逼的退出门外。
三名档头的武玄都在五重之上,若与之一对一,那三个黑衣人绝不是对手,可黑衣人配合默契再加上令子石敷衍应对,这才无法与之相抗。而易海楼的明玄对阵气玄加身的余恒召就已经有些吃力,再加上时不时有他的手下发冷箭,无法全心与之应战,这败退也是必然。
易海楼咬牙切齿,手下无能与应战的敷衍让他怒火中烧。
此时他的双手显出几簇紫玉玲花球异常夺目,余恒召等人正要出门与之再战,紫玉玲花球霎时幻化成雪花镖环绕在其手中,单数量已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其阵势都让人退却三分不敢匹敌。
余恒召都未踏出驿站门随即便下令撤回,将站门虚掩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