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时,昏暗的闺房内,魏雪风气息不定,脸色煞白汗如雨下,不时全身抽搐口中溢出泛着青光的液体,让人看得心惊。身旁的羽晴见此情形连忙扶他起来,用手袖进行擦拭,口中急忙呼喊邵叔姓名。眼眸又浮起泪光,虽然与他相识不到十天,可羽晴自知,内心深处对魏雪风已是种下情愫。
不时,邵鸣成与钟延听到羽晴话语,连忙闪到房内。
钟延单手气玄加身让整个闺房显得明亮,邵鸣成走至床边查探魏雪风病情。半晌之后,邵鸣成眉头紧锁咂嘴摇头,羽晴见他如此表情,眼眸打转的泪珠夺眶而出,双手不断的拍打邵鸣成,口中哽咽:“你把雪风还给我,都是你非要教他武玄。把他弄成这个样子,以前平哥现如今雪风,你究竟还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
刹那之间,邵鸣成还想劝说羽晴冷静,却不料这末尾的几句话让他整个人都木然的站在那里。钟延听得这话,表情顿时紧张错愕眼神呆滞的看着邵鸣成,不知如何话语。闺房内逐渐暗淡下来,羽晴跪趴在床沿泣不成声......
已是晌午时分。
邵鸣成单手对掌魏雪风已有多时,身旁两人不敢打搅,静看其中变化。
此时的魏雪风口中已不再溢出青液,呼吸也变得顺畅。反倒是邵鸣成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呼吸变得急促脸色阴沉看不出一丝轻松,羽晴本想上前擦拭被他摆手回绝,一直等到魏雪风起色好转他才收掌调息。
邵鸣成酝酿很久,转身对钟延缓缓说道:“阁下放心,已无大碍。依老朽对解玄的了解,这孩子应该是汲取武玄过多所显现的返盛,怪老朽糊涂急于求成反倒是害了这孩子,你和羽晴先行出去烧火做饭,老朽在这稍作调息,再行医治。”
羽晴听闻此事有转机,立马拽着邵鸣成的衣角抽噎:“邵叔...”
邵鸣成安定她的情绪,淡淡说道:“丫头,这一次,绝不会再骗你。”
钟延见魏雪风脸色好转气息平稳仿佛熟睡,心中多少有些宽慰,可看到邵鸣成为此气弱伤身便上前与之搭话。说道:“前辈,我家少主脸为人色,想必已经好转。不妨隔天再行医治,万万不可带伤而动。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邵鸣成摆手否定,眼眸坚定话语有声,道:“老朽心意已决,阁下不必劝解。”
整个闺房变得异常安静,这种状态僵持并不长,钟延叹息缓缓走出,顺带叫上羽晴。
二人刚刚离开,邵鸣成一阵晕眩差点栽倒,连忙扶着床沿瘫坐在地上。
大声喘着粗气从腰间摸出月牙酒袋抿了几口,气血连同酒水全部吐出,本想起身站起,可尝试几次都无法成功,气急之下,将手中酒袋丢在一旁闭目调息,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话语。
“邵叔...”
魏雪风体虚气弱无法坐起,只好躺在床上连唤几声不见邵鸣成回应,准备呼喊其他人进来,可口中已经说不出话语,一阵咿咿呀呀的细小声响并没有唤来钟延和羽晴,反倒是自己心中刹那一通慌乱,突然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期间文刀月已在聚海阁外,让他觉得这里突然变得陌生,时不时走出几步向周围扫视,心中不免疑问,以前来这里到处是舞枪弄棒的黑汉,今天怎一个人没有看见!这阁楼附近都没有一个守卫,莫不是易海楼知晓我这次来的目的,连夜窜逃?
文刀月微笑摇头,自己否定了心中想法。
他已快接近“之”字架桥旁,就再这时终于看见桥旁一侧有看门人把守,于是加快步伐靠近,那个看门人见到文刀月连忙一路小跑,上前赔笑搭话。其言说道:“见过月爷!小的在这已等候大驾。”
文刀月心中正感疑惑,只见看门人从怀中拿出一件四四方方的锦盒放于他的手上,随声道:“月爷这一路周遭辛苦,这锦盒是我家阁主在临行前特别嘱咐交于您手里,还望月爷笑纳莫要嫌弃。”
“你这门徒好会说话,那我来问你,这易海楼去向何处?”
文刀月见看门人口舌吞吐不予告诉,接着说道:“你难不成要我亲自去问他?”
“月爷息怒,阁主临行前并未交待此事,小的也不敢妄加揣测。”
文刀月冷笑几声,环顾周遭说道:“我今天懒得与你在这费这口舌!不过你记住今天的话语,倘若有一天被我知道你说的是谎话故意诓骗我,整个北域都没人可以保得了你。我会动用一切的手段将你除名,清楚了吗?”
“小的明白...”
看门人刹那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大气不敢喘一声,文刀月见他这样也未做刁难,说完便转身离开。他心里很清楚看门人的话语自然有假,心中自话:独自一人守在聚海阁必定是易海楼的心腹,既然是心腹怎么可能不知道主子的行踪呢,不过看在这锦盒里面的东西,今天就绕他一命吧。
至于易海楼的去向,文刀月丝毫没有担心,他这般如此大动干戈怎会瞒天过海,很快便有探子送来情报,言:报!易海楼携门徒于清晨出动,其去向是立中驿站,内探的消息是将黄立中在江湖中除名,而立中驿站就是第一个封门之地。
文刀月点了点头,将探子支开后继续一人上路,他并非打算将此事告诉先生,因为万修长对两人的封门并没有太大的关心,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查出易海楼天龙令的由来以及魏龙堂的子嗣与钟延的下落。
此时已是傍晚,邵鸣成醒来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救治魏雪风时耗费过多的明玄,身体异常虚弱乏力,几次想抬手掀开被褥却无法做到,钟延听得床沿响动走至跟前,准备搀扶被邵鸣成推开,缓缓从嘴中磨出几个字。
“他...醒...了...没...有!”
钟延先是一愣随后摇头示意,说道:“羽晴在照顾他,多半会好些。倒是前辈你...”
邵鸣成闭目没有理会,对他而言现在正是将心中的愧疚减缓的时候,即便是搭上性命也毫无悔意,既然上苍冥冥之中的安排那就绝不能辜负这次机会,与钟延仁义不同,邵鸣成只是觉得这样或许能减少内心的伤痕。
闺房内点着几只长短不一的蜡烛,魏雪风静静的躺在床上,羽晴手里紧紧攥着那柄精致的寸剑吊坠,眼睛里早已经没有泪水泪痕布满脸颊,时不时看看魏雪风醒了没有,也看看蜡烛是不是已经燃尽,需要重新更换。
羽晴自话:“小鬼,是不是在装睡还不赶紧起来,你的东西还在我这呢!”
“你现在要是不拿的话,我以后都不会还给你了。”
“你别想刷小聪明,也别想着用其他东西交换,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我才不稀罕你的嘴唇呢...并且你每次亲我都不是真心...”
羽晴这句话似乎点醒自己,因为她回忆起魏雪风刚来的时候就是自己靠明玄医治好他的哑语,虽然那时情况和现在不同,可如今邵叔已经无法起身为其医治,只能靠自己的明玄尝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决心已定的羽晴指尖瞬时起了变化,手中已展现出一把泛有白芒的汤匙。
“嘶...嘶...嘶...”
这声音虽轻却听得清楚,汤匙刚刚触及魏雪风人中就逐渐化成齑粉融入鼻腔,仿佛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通畅,羽晴见势不想等手中明玄消失再现,指尖白芒依旧如此反复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直至明玄再也无法显出。
明玄消失,羽晴顿时感觉一阵目眩,晕倒在床沿。钟延听闻闺房内声响转身前去查看,见屋内这种情景连忙将羽晴扶到床上休息问清缘由,又看了看魏雪风,见其脸色气息并无异常,稍作宽心。可一想到三人的状况,眉头皱起不知如何。
又过片刻,钟延依然一筹莫展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突然魏雪风一阵抽搐口中连续喷出少许黑血,随即便是重声喘息由强变弱逐渐平缓,无精打采的眼神扫视发现钟延,虽脸色难看但轻声言语:“大胡子,我还活着吗?我是不是还在这世上,没有去黄泉?”
钟延看他醒来,自是高兴连忙回应:“少主当然还在这世上莫要说不吉利的话。”
魏雪风突然意识到身旁还有一个人,连忙问道:“她...她怎么了!”
魏雪风指着身边的羽晴问道,钟延浅笑回应:“这姑娘刚才为了救少主把明玄耗尽,要静养几天才能恢复神智,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千万不要辜负别人的一片苦心。羽晴是何用意,少主自然清楚。”
“大胡子,我才几岁,你就说这话。”
钟延几声苦笑,轻声言说:“少主!莫要辜负她的一片痴心。”
魏雪风精神恍惚并未回答,被钟延搀扶坐起身体还是虚弱,靠在床头沉默半晌,钟延见此转身从外屋灶台盛来一碗热腾腾的米粥,连忙说道:“少主你刚醒,不要下床走动,还是先把这碗米粥喝了,暖暖身子。”
魏雪风摇摇头,轻松回答:“大胡子,我哪有那么娇贵,师傅他老人家呢!”
钟延叹息几声,回应:“唉,他为你耗费过多体力,在外屋调养生息,并无大碍。”
“哎,好在都无事,这其中一人有事这人情该如何偿还。”
魏雪风说完,钟延准备喂食被他拒绝,坚持自己进食。
此时天已将黑,易海楼的人马已到达立中驿站。
一场血雨腥风已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