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地,人迹罕至。
在一处烧焦的柴棚中,两个人寻得一些净水洁面正各自整理身上衣物。文刀源哈欠连天,言语:“大哥,下次找个像样的客栈留宿,大不了我来出这银子。这地方也只有你能在睡得着,昨晚你都不知道我醒了多少次。你可别指望下次再睡在这种鬼地方。”
文刀辉一阵苦笑随言:“你还有银子?前些天你我不都借给老三了吗?”
“呃,我能不借!你也知道老三嗜钱如命。保不齐过些日子又要偷袭。”
文刀辉不予辩驳倒是远处有一人向此处而来颇有兴趣,文刀源见之立即捉刀准备与那人相会。听得大哥说道:“源子勿动,能在这里出现就绝非等闲之辈。”
那人一身青色长锦棉衣,慈眉善目面容花白头发长须,皱纹叠叠的脸颊消瘦病白没有血色。他的步伐稳健却有些迟缓,像是一位大病初愈的患者,文刀辉见其面容之后,立即迎了上去,抱拳拱手说道:“您老怎在此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文刀源附和道:“呃,见过二门主。”
那人摆手示意,笑道:“老朽都是将埋之人就不要称呼二门主,毕竟这里没有旁人,毋须这般客气。”
文刀源抓耳挠腮,憋了片刻支吾言语:“呃,属下...见过...宁...游。”
宁游摇头闷笑,指着文刀源说道:“老朽都比阁下大出两个辈分,尊称一声前辈也不为过。你这倒好,怎直呼老朽姓名!”
“呃...前辈。”
文刀辉连忙插话:“宁前辈,燃一支千里火即可,为何亲自前来?”
宁游侧身捋胡回应:“只因这件事非比寻常。”
“哦?那宁前辈这次来,不知是何差事?”
宁游不予回应而是收笑,从怀中摸出两锭银元宝分于二人,淡淡说道:“老朽料定你俩身上没有留宿买酒钱,这一百两权当路上盘缠所用,事成之后,更有赏银五万两等着你俩。”
文刀源掂量手中的银元宝,一阵傻笑言语:“谢过宁...前辈。”
“如此高的赏银,怕是这差事有些棘手吧。”
宁游淡淡说道:“不错,你俩要去明杀一个人。”
“明杀!谁?”
宁游答道:“立中楼的老板——黄立中。”
“他!”
文刀辉沉默不语面露难色被宁游看出,随言:“看样子,阁下有所顾忌?”
“黄立中何种背景,前辈不是不知吧。”
宁游态度坚决,口中言语:“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黄立中手下众多,明杀机会太过渺茫恐难完成,能否改成暗杀。”
宁游面色凝重掷地有声,言语:“别的都可以,唯独这次没有还价的余地,此人必须明杀!大庭广众之下,好让天龙门扬名一时。”
文刀辉为难言语:“这...恐怕恕难从命。”
宁游哼笑几声似乎早已知道文刀辉这样回答,淡淡说道:“老朽再加一人,阁下可否答应呢?”
文刀辉犹豫片刻,回应:“谁?”
宁游朝刚才来的方向鸣掌三声,只见不远处的丛林中冒出一个人影。
文刀辉看此人模样已经知晓是谁,轻笑几声转身几步与宁游并排,言语道:“封山!若是他出战,那就再简单不过了,此事他一人就可解决,何须我等前去效力!更何况他一向孤行,我俩反倒是他的累赘!不知宁前辈是否同意?”
“阁下也知黄立中手下众多,单靠一人无法明杀。老朽也是怕他难以应付,节外生枝出了差错。这才将他与你们一同前往。”
文刀辉疑问道:“既然宁前辈都不想节外生枝,为何还要明杀?”
“有些事情!知道,反而对自己不利。”
宁游说完脸色变得难看,文刀辉见他这样,自己也心知肚明,于是闭嘴不语。刚才那句话已经越入雷池,倘若再问下去,一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只好立在原地与宁游一起等封山过来在行其事。
封山的衣服上五朵尽开红莲似血鲜艳,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他的个头不过六尺,身材却敦实健硕,像是一座山丘在缓缓移动,话语间已走至跟两人跟前,取下斗笠,露出黝黑憨厚面容和黑黄的牙齿,说道:“哎呦呦!三位前辈,久仰久仰。”
三人抱拳拱手一阵嘘寒问暖,宁游摆手说道:“寒暄赔笑的话语等老朽离开后,你们可以慢慢说,封山!此次任务你要听从老七的安排,莫要以排名装大。至于你们完成后,取下他的首级到洛阳领取赏钱,老朽会在那里等众位凯旋。”
三人异口同声:“属下明白。”
“任何地点、任何时间,期限为一个月,只要符合明杀的条件即可动手。”
宁游话语结束便缓缓离开,三人立在原地目送消失。
文刀源说道:“大哥,为啥明杀?”
文刀辉摇手示意,淡淡说道:“所谓明杀!就是让旁人知道黄立中是天龙门所刺杀的目标即可,可此事的关键就在于此。目标的身边不是生意伙伴就是门徒,我们既不能将他们一同除掉,还要在众多帮手之中将他解决,倒真有些棘手。”
文刀源愣了半晌,笑道:“这还不简单,我们留一个活口便是。”
封山摇头嬉笑,文刀辉说道:“能跟随黄立中的门徒必然是亲信,如此可以表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你觉得还会有活口?倘若是生意伙伴周围必定有人暗中保护,真要动手的话,孰胜孰负倒也难说。”
封山补充道:“就怕是动手误杀了有靠山的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想即便是天龙门也不想趟这次浑水,宁老头这般,莫不是想对咱三人下黑手?”
文刀辉不假思索,言语:“若是一三下这个套,我倒是不感到奇怪,唯独他不是,一定是出了什么私人恩怨,宁前辈又不想自己动手,所以只好请人帮忙了,这五万两雪花银,大概都是他自己掏的腰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黄立中的背景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若真是如此,此事要是惊动朝纲,只怕是天龙门都难护你我周全,到那时宁游来个杀人灭口,我们就算是天大本领岂能与整个朝纲为敌!”
“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文刀源呆呆的问道:“呃,那...现在去哪?”
“西域江门,康城。”
三人露出天龙门服饰,徒步前行。
这期间草屋的院落已被打扫干净,邵鸣成背手站立与魏雪风对望,连连点头。
“雪风,练武之人掌握力道就会产生空界,空界共有九重,与之天阙九重相仿,一般人达至二重,武玄便能显现,江湖中最强也不过七重而已。你天生解玄已经凌驾于武玄之上,但是这喜忧参半,喜的是你极有可能达到七重以上,而忧的是你如何掌握这初阶武玄仍然是个变数,老朽想了很久还是不得而知,这其中参悟只有靠你自己。”
魏雪风思索片刻,淡淡说道:“那师傅且说这初阶武玄的第一步该如何?”
邵鸣成脸色变得惊奇,似乎根本不相信眼前的孩童竟能听懂!连忙问道:“你知道为师刚才的话语含义?”
魏雪风一脸无辜点点头,似乎自己的理解能力超过师傅的想象反而累赘。
“这般最好,无愧解玄之身。”
邵鸣成捋胡又言语:“那么这第一步,为师想探明你体内究竟是何种武玄?”
魏雪风未有犹豫,立即问道:“师傅且说。”
邵鸣成回应:“莫动。”
只见他显现单掌气明玄变幻出一支靛青百炼笔与魏雪风却有一纸之隔,随着气息波动笔尖变化出齑粉竟被缓缓汲取吸入鼻中,邵鸣成亦是没有想到解玄之身居然到如此地步,因怕他汲取双玄过多身体异样连忙收手,倘若这其中有排斥之象或并未吸入,那这解玄无非就是汲取他人武玄的一种量器,只能针对单玄者才可奏效,现如今汲取双玄也不在话下,实在眼界大开。
“感觉如何?”
魏雪风身体摆弄几下正要回答,不知何因突然栽倒不省人事,好在被邵鸣成及时揽入怀中。远处钟延见此情形飞奔而去,羽晴也放下手中扫把小跑而至,二人连忙询问起因伤情。邵鸣成也是异常紧张,毕竟此事由他而生,连忙观色号脉。未过多久一脸喜色,缓缓说道:“甚好甚好。”
羽晴脸色稍有埋怨,嘤嘤耳语:“他都昏了过去。哪来的甚好?”
钟延观之不语,只见邵鸣成将魏雪风抱起,淡淡说道:“这个丫头,怎帮外人。我何时骗你。”老人不再话语,不知是因为看见羽晴眼中的泪水还是自己想到了过去,整个人在那里呆立不动。
钟延心中稍显轻松说道:“既然没有大碍,前辈就不必这样自责,毕竟...”
邵鸣成摆手示意,缓缓站起向草屋走至闺房床边,一阵忙碌将魏雪风安顿好,羽晴半蹲在床沿窃窃私语,此时她眼眶噙泪,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殷红,而灵活的眼眸慧黠直直盯着枕边人,玉葱指尖在不停的搓揉的衣角,生怕自己错过他醒来,而两个前辈则相笑出去。
邵鸣成站在草屋门前,看着眼前刚刚打扫好的院落又有落叶飘来,虽然脸上浮现出几分惆怅,可还是笑颜话语:“阁下可曾有一丝顾虑,是否想过为何老朽一定要救这个孩子!”
钟延抿嘴思索了很长时间,摇头沉默不语。
邵鸣成叹息几声,淡淡而言:“只因为他太像邵平。”
“这一路来,都是用布遮掩很少让我家少主露面,前辈怎会看见面相?”
邵鸣成笑道:“阁下丢银子的时候,不巧,正好被老朽看见。”
钟延这才解除心中疑虑,回言:“看来前辈慧眼不减当年。”
邵鸣成摆手摇头,倒有些羞愧,眼神中多了几分哀愁,缓缓说道:“阁下不必夸赞,这也许就上苍冥冥之中的安排,老朽能在入土之年减少些心中伤痛,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但愿泉下邵平莫怪当年的决定。”
钟延抱拳拱手,回言:“前辈...赞美言辞在下实在无法言语,万谢救命之恩。”
“老朽与其说救,不如说是想还清对邵平的愧疚!”
邵鸣成话语哽咽,钟延自知不予打扰,两人相望寂静院落。